乌鲁索罗从不相信那些虚无缥缈的鬼神之说,也不相信杨疯子就是所谓的神灵,但他却知道这个人的出现会对本来就已跌进谷底的军心士气形成毁灭性的打击:士兵们把希望寄托在这个瘸子的身上,而不再想着拼死一战的念头了。
面对着这个瘸子,最好的办法就是一箭把他射死,然后砍下他的脑袋给士兵们看,用来证明他是普普通通的血肉之躯,而不是什么神灵。
只要摘下弓搭上箭,取杨疯子的性命不过是弹指之间的小事儿,曾经杀人无数的乌鲁索罗却不敢真的那么做。
若是自己杀了杨疯子,南海子那近两万旗人同胞立刻就会死无葬身之地,而且一定会死的很惨。
那些同胞不会怪罪屠杀他们的人,反而一定会把所有的怨念全都集中在他乌鲁索罗的身上。
杀了杨疯子,就等于是断绝了和谈的可能,到时候关外的满洲人一定会被杀的干干净净,等于是亲手给大清国的棺材板上钉上了最后一颗钉子!
甚至于,若是他真的朝杨疯子射出这一箭,手下那些三心二意的士兵马上就会对他下黑手。
杨疯子是毅勇军的人,至少是为毅勇军的利益服务的,不管别人怎么认为,乌鲁索罗都很清楚的知道这一点。
他根本就不是神灵,更不是什么所谓的救世主,而是毅勇军的化身,是另外一种存在形式,是毅勇军的软刀子。
就算是乌鲁索罗很清楚的知道这一点,又有什么用呢?
因为现在的大清国基本上已经死透了,不可能挡得住毅勇军,唯一的区别就在于什么时候咽下最后一口气,能不能得到一个可以接受的结果,仅此而已。
“让他过来,我想知道他要说些什么。”
在乌鲁索罗的命令之下,清兵们放杨疯子进入了山海关。
更准确一点来说,那根本就不是“放行”,而是“迎请”。
虽然乌鲁索罗一点儿都不信杨疯子是什么所谓的救星,但他手下的士兵却信的实实的,就好像是在迎接非常了不起的贵宾一样,对他非常非常的客气,礼数周全的很,甚至还专门搀扶着他。
这幅情形让本打算决死一战的乌鲁索罗顿时心如死灰,很明显,这里的清兵没有丝毫为大清国战死沙场的觉悟,而是把希望寄托在一个所谓的救星身上了。
山海关本就不可守,这样的军心士气当中,所谓的死战到底也就真的只是一句口号罢了,根本就没有人会相信。
山海关毕竟是山海关,天下第一雄关绝非浪得虚名,虽然兵力严重不足,但李绍若是强行攻打的话,必须付出很大的代价。
但是,仅仅只是杨疯子一人,就让数千守军的士气荡然无存了。
“你就是这里的首领吧。”杨疯子还在重复着刚才的那句话:“投降吧,赶快投降吧,没有其他的路好走了。”
“我必死战到底,为朝廷尽忠。”
“就算你死战到底又能如何?真能守得住啊?恐怕你的心里早已有了答案吧?”杨疯子轻轻的用拐杖顿着地面,用满是悲悯的语气说道:“你想为你的朝廷尽忠,为何还要拉上这么多人?谁不是父母精血所化?谁没有妻儿老小?他们若是死了,他们的家眷如何?就算是你们全都英勇战死,你们的大清国就真的可以保全了吗?”
不知是因为腿脚不便,还是太过于疲倦,杨疯子坐在一块石头上,微微的喘着粗气。
旁边的清兵马上搬来一张折叠凳,还专门在凳子上垫了个软垫子,好让杨疯子坐的更舒服一点儿。
没有乌鲁索罗的命令,对于这个前来劝降的人竟然如此礼遇,而且那个搬凳子的清兵还是自己的亲兵,足以说明人心所向了。
乌鲁索罗想要呵斥亲兵,最终却默认了他的这个举动,不管杨疯子是毅勇军的软刀子还是真正的神灵,就凭他拯救了一万多近两万旗人这个事儿,就有资格享有任何待遇。
山海关根本就守不住,被毅勇军攻破只不过是一个时间上的问题罢了,只不过是付出多大的代价而已。
两路大军夹击之下,代善和鳌拜各自为战,还在相互厮杀,现如今第三路大军朝着山海关汹汹而来,这大清国铁定是完蛋了,不存在任何悬念。
这些守军的结局早已注定,要么投降要么死亡,不存在第三个选项。
随着杨疯子的到来,战死的可能已经非常之小了,看来自己的士兵更加倾向于投降,好换取一条活路。
“就算是投降了,毅勇军也必然会大加屠戮。”
毅勇军杀俘,从来就不是什么秘密,若是投降的话,就等于是把生死操于仇敌之手,同样是个死,乌鲁索罗说道:“战是死,不战也是个死,还不如拼个鱼死网破!”
“不要再用这种话骗你自己了,你根本就不是网中之鱼,而是釜底游鱼。”杨疯子的话一针见血,毫不客气的指出了眼前的局势到底有多么险恶。
落入网中的大鱼确实可以拼尽全力,换个鱼死网破的结果,但这不是一张密不透风的大网,而是已经架在火上烤的铁锅,锅里的水正在升温,马上就要沸腾了,包括乌鲁索罗本人在内,这里的所有守军全都是锅里鱼,马上就要被煮熟了。
“我能看得出来,你是一个军人,我也是,至少以前是。我能理解你的想法。”杨疯子说道:“战死沙场马革裹尸,那是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