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次厮杀过后的尸体还没来得及收敛,下一次攻势就如同潮水一样涌了过来。丢了岸边阵地的高军发了狠,在郑紫域的亲自指挥下一次一次的朝着黑旗军阵线猛攻,丝毫也不顾及伤亡。
夏侯百川的脸色有些疲惫,从昨天夜里开始郑紫域的队伍就开始猛攻,到现在已经超过了六个时辰。前线上的士兵们甚至还没来得及吃上一口东西,因为敌人咬的太狠,预备队想上去替换都要一批一批的上去,不然阵线有缺口的话郑紫域的人马就会蜂拥而上。
这已经没有什么战术可言。
就是在拼命。
高军被击退黑旗军渡河那天,是项青牛带着一众修为不俗的江湖客闯了高军的营地,将高军的抛石车和弩车破坏了绝大部分,仓促之下遇袭,然后又被夏侯百川打了一个措手不及,这才将河道上的防线丢了。
不过即便如此,黑旗军渡河还是付出了至少两千条人命。
“徐定!”
夏侯百川举着千里眼观察,发现左翼防线有松动的迹象连忙吩咐:“带两个折冲营去左翼支援,郑紫域把重甲步兵都用在左翼了,那边的兄弟们有些扛不住。记住,咱们有对付重甲步兵的手段,不要乱了阵脚!”
叫徐定的别将大声领命,带着两个折冲营的人马补上去。
黑旗军左翼防线
高军一开始用为数不多的轻骑冲阵,被黑旗军的轻骑兵轻而易举的灭掉。说到骑兵的战力,黑旗军的轻骑兵在中原还没有找到对手。可郑紫域就是要把黑旗军的骑兵调开,然后集中他部下所有的重甲步兵猛攻左翼。
黑旗军的火炮虽然给了敌人巨大的杀伤,但已经半疯的郑紫域根本就不在乎用人命去填,先是用轻步兵猛攻,吸引黑旗军火炮营的火力,然后重甲步兵跟在轻步兵后面,用轻步兵的人命做屏障护着重甲步兵杀到黑旗军阵前。
火枪的威力对于重甲步兵来说杀伤力有限,而羽箭则根本破不开那一层厚厚的链甲。步兵防御羽箭,链甲是最有效的手段。密集的铁环编制在一起,有效的阻挡住羽箭往里钻。
“弩车怎么停了!”
黑旗军将领赵一思回头哑着嗓子嘶吼,随着敌人越来越近,弩车那边已经快要跟不上速度了。对付那些武装到了牙齿的重甲步兵,到了这一刻弩车才是最好用的武器。火炮打不了这么近,羽箭没有杀伤力,至于连弩对于重甲步兵来说无意义挠痒痒。
“重弩用完了,辅兵正在往这边运!”
他手下亲兵队正跑过去询问后又折回来报告。
“长枪兵!”
赵一思亲自挥舞着令旗:“所有长枪兵都被老子往前顶,最少布置四排。能不能抗住重甲就看你们的了!”
一个折冲营将领带着长枪兵开始结阵,将弓箭手替换下来。数千名长枪兵在阵前组成了一个多排横列的长方阵,长枪兵阵型的厚度才是决定能不能挡住敌人猛攻的关键。可在敌人持续不断的进攻下,布阵也不是很顺畅。
“骑兵还没有回来吗!”
赵一思大声问!
“夏侯大将军将骑兵都调走了!”
“那就只能靠咱们自己了!”
赵一思招了招手,让亲兵把自己的长槊递过来:“今儿这一战各营的兄弟们都在拼命,咱们这边压力最大,重甲步兵都在咱们这,但这不是咱们顶不住的理由!老子始终跟你们说当兵也要当最棒的兵,就算最强的敌人在这边,咱们也不能让其他各营的兄弟们说咱们怂了!老子站在第一排,谁看到我退后,谁就从后面一刀劈了我!今儿这一战如果老子还活着,回去就算违背了军规也要跟你们大醉一场。要是老子死了,活着的记得明年今天给老子多烧点纸钱,老子在地下请死了的兄弟们喝酒!”
“列阵!”
士兵们咆哮着,等待着。
手持陌刀的重甲步兵整整齐齐的压过来,就如同一座移动的大山一样。羽箭洒过去,在重甲步兵的阵型里擦出一串一串的火星,但几乎没有人倒下。黑旗军那边的弩车还没有补充上重弩,火炮也无法发挥威力。
损失了数千人之后,敌人终于把重甲送到了黑旗军前面。
“不做孬种!”
赵一思大吼一声,站在队列的第一排,握紧了手中的长槊:“就算是死,以后让人提起咱们营的弟兄,也不得不他娘的挑一挑大拇指,说一声咱们都是真爷们,好汉子!”
“宁死!不退!”
喊声是如此的整齐,每一个人的脸上都透着决绝。也许这是很多人临死前的随后一句话,但在这一刻,他们没有人后悔。不管这场战争的目的是什么,作为军人,他们都没有忘记自己的职责。
战场
属于军人的世界。
“将军,我护着你往后退!”
亲兵冲上去扶着摇摇欲坠的赵一思,想把他从前面抱回来。赵一思晃了晃肩膀把亲兵推开,抬起手抹去迷糊了双眼的血水。已经有太多的同袍倒在他身边,尸体将这一片土地铺满看不到一点土的颜色。
“我的士兵们在拼死,我不会退。”
赵一思拼尽力气将长槊戳出去,已经筋疲力尽的他无法再次将槊锋精准的戳进对面敌人的面甲,他的武艺不俗,之前已经杀死了至少十几个敌人的重甲步兵。面对那些披着厚重链子甲的士兵,似乎只有脸和脖子才是最薄弱的地方。面甲很薄,而脖子上的链甲是相对来说也是最薄的。
对面的重甲步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