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蛰听得直皱眉头,然而朱瑙却一点不急。他问道:“我听说王州牧不止一位夫人吧?”
李乡愣了愣,忙道:“不止。有五位呢。”
朱瑙道:“有没有哪位比较受宠,又跟这位兄弟开粮铺的夫人不大对付的?”
李乡:“……”
他万万没想到朱瑙一上来就把主意打到了王州牧的家务事上,打了个磕巴,才道:“应、应该有、有的吧……我听、听说过几位夫人争宠的消息……”
朱瑙笑道:“那就麻烦你,替我详细打听一下,哪位夫人最受宠,最喜欢争宠。再打听打听她喜欢什么,回头我备份重礼送过去。”
李乡张了张嘴:“……好、好的。”
顿了顿,又道:“万一这条路行不通呢?”
朱瑙云淡风轻地喝了口茶:“不成就再换个方法。挑拨离间,借力打力,因间反间,连横合纵……办法多得是。既然这位王州牧是只要打通了人脉便可为所欲为的人,这事儿就比我想得容易多了。”
李乡:“……”
原本他觉得最难过的一关,被朱瑙这么一说,居然还成了好事?
他想象了一下王州牧后院起火的场景,不由掏出丝巾擦了擦汗。这朱州牧,真是个名不虚传的狠角色啊!
吃完饭后,李乡就赶紧找人打点关系去了。
朱瑙回到房里,不一会儿,程惊蛰抱着一个包裹来敲门。
“公子,这是你的衣服。”惊蛰把包袱在桌上放下,“公子要午睡一会儿吗?”
“不睡了。”朱瑙道,“趁着天色还早,咱们去城里走走。我想去城南看看那位小舅子的粮铺。”
惊蛰忙道转身往外走:“我去点几个人随行。”
他还没走出门,就被朱瑙叫住了:“不必叫人,你跟着我便够了。人多了,反而引人注目。”
惊蛰吃了一惊:“这……公子,这里可是渝州。”
他当然会尽力保护朱瑙,可方才一路过来的时候也瞧见了,渝州的治安着实不太好。万一再碰上有人聚众闹事,以他一人之力,只怕不能保护好朱瑙。
朱瑙解开包裹,从里面取出两件衣服,丢了一件给程惊蛰:“穿上这个,比多少随从都保命。”
惊蛰连忙伸手接住,展开一看,竟然是件破破烂烂的旧衣服。衣服上打满补丁,透着一股扑面而来的穷酸气。
惊蛰:“……”
果然很保命。
……
一盏茶后,换好衣服的朱瑙便带着程惊蛰出门了。
……
城南,渝州最大的粮铺窗口正排着长队,粮铺的掌柜楼仪正坐在窗前收钱。
这间粮铺和其他的商铺不一样,铺面虽大,却不开放,只一扇窗户向外打开,窗户口放着一张台子,楼仪就坐在台子后面。客人无法进店挑选,只能将钱交给楼仪,楼仪收钱后回头向店里的伙计招呼一声,伙计便会把粮食称好装好送出来。
窗户外,队伍已有数米长。最近天气愈发冷了,严寒就要到来,许多人家里的屯粮已经吃完,只能到粮铺里来购买。
楼仪一面收钱,一面朝店里吆喝。
“五升稻米!”
“两升稻米!”
“三升大豆!”
一袋又一袋包好的粮食被伙计送出来,递到客人手里。客人来不及开包查看,便已被人轰走,下一位客人又到窗口。
楼仪收完一笔钱抬头,只见窗外站着的是个衣着穷酸的男子。大冬天了,这人还穿着麻衣短打,一瞧就知是城里给人做工的杂役。
楼仪语气不善地问道:“要什么?”
男人在兜里掏了半天,终于用满是茧子的手捧着一把铜钱慢慢递了过去:“我想买点豆子……”
他递钱递得很慢,像是不舍得把钱交出去似的。楼仪却劈手一把夺了过去,粗略数了数,回头叫道:“一升大豆!”
男子有点急了:“我这钱只能买一升?”
楼仪拿冷眼瞧他:“这么点钱你还想买几升?天冷了,粮食又涨价了,你不知道吗?”
没多会儿,一袋包好的豆子就送了出来。楼仪往那男子面前一推,就准备招呼下一个客人了。
那男人捧起豆子,小小一袋,揣着压根没多少分量。他哭丧着脸道:“楼掌柜,这也太少了,再包点儿吧。”
楼仪不耐烦地挥手:“赶紧滚,后面人等着呢。”
男子苦苦哀求:“我家里有个孩子,这点实在不够吃啊。”
楼仪已经开始翻他白眼:“没钱就去挣钱!我们这里是做生意的,不是做善事的!”
男子一脸无助,在窗口磨蹭,不肯就此离去。粮铺外站着一个伙计,专门对付讨价还价的客人,见状走上前来,欲将那男子拽走。
然而赶人的伙计还没靠近,排在后头的一名年轻男子与一名少年忽然走了上来,挡住那伙计的路。
年轻男子走到窗口,语重心长地对那买豆男子劝道:“这位掌柜说得极是,做生意要讲规矩,多少钱便买多少东西。若他给你添了分量,其他的客人又该怎么办?”
买豆男子呆住,楼仪也愣了一愣。这说话的年轻人打扮虽然穷酸,面容却很清秀,说出来的话却非常中听。他连忙附和道:“就是!听见人家说的没有?有多少钱买多少东西。买了赶紧走,别在这里胡搅蛮缠!”
年轻人转向楼仪,笑道:“掌柜做生意这么讲规矩,一定是个诚信人。”
楼仪被人夸奖,有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