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杰正想说她一句小姑娘家家的,怎么这么没皮没脸,竟然说自己长得好看,虽然勉强算是实话,可是从她嘴里说出来,怎么就这般让人膈应,这在尚书府门前,来来往往的又都是黎国权贵,他不能跟她动手,只能赶紧跟上去。
尚书府设灵尚且一两日,来吊唁的人自然是络绎不绝的,苏翎刚走到门口,正好看见孟容孟师兄,神情哀伤,一身布衣,行只单影,报了姓名,门房便让他进去了,苏翎正要喊一声孟师兄,忽然想起自己现在顶着一张陌生的男人脸,他肯定不认识自己,更何况这尚书府灵堂里躺着的,就是名义上的她,于是她只好按下心中的激动,慢慢跟上去。
“这位公子,吊唁请报上姓名。”
苏翎愣了下,忘了这茬,她眼珠子咕噜噜一转,赶紧给自己起了个假名:“在下姓宋,名玉,字子渊,青州人士,为了看元宵灯会特意从青州赶来泾阳城,不曾想初来乍到,就被人偷了钱袋,绝望之际,是贵府三小姐出手相助,子渊还想着日后报答小姐的恩情,不曾想听到了小姐的死讯,特地赶来吊唁,苍天无眼啊,这样善良美丽,温柔大方,乐于助人的姑娘,竟然就这般去了,苍天实在无情啊。”
门房被她说得一愣一愣的,想着三小姐从前虽然跋扈了些,后来确实是变好了,做了不少善事,帮了不少人,刚才那位麓山书院的同窗也说是受到了小姐的帮助,这么一说起来,小姐确实是老天不顾,神思便哀伤了起来,领着她去门房登记。
高杰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再一次刷新了对这个丫头的认知,编起瞎话来眼睛都不眨一下,夸起自己来一套一套的,都不知道少主究竟看上了她哪点,简直没脸没皮。
苏翎登完记,径直往里面走,还没走进正堂,就听见后面门房唱名:“禁军大统领孟大人携公子到。”
一般来的人身份比较高才会唱名,苏翎以为自己听错了,看了眼前面的孟容,又回头看向孟淮山,他身边跟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长相还算端正,就是看着颇油滑,一脸没见过世面的样子,一踏进尚书府就左顾右盼,嘴里还忍不住惊叹,孟大统领一改往日在书院里的严肃,神情看上去竟是十分的慈祥。
“童儿,不得无礼。”
那少年十分听话的应了,眼睛还是不住地瞟,只是略微收敛些罢了,苏翎的眉头便皱了起来。
“走啊,来都来了,不给上天不怜的苏三小姐鞠个躬啊。”高杰见她不走,便道。
苏翎知道他这话中有嘲讽之意,但此刻并没有心情辩驳他,前面的孟师兄已经在灵前祭拜之后出来了,苏翎只能赶紧进去,灵堂内,除了玉茗院的丫鬟,为首的便是徐氏。
徐氏一身素衣,只是挽了发髻,鬓边一朵白花,脸上连妆容都没有画,一双眼睛已经哭得红肿,整个人看着苍老了十岁不止,苏翎瞧着便有了几分哽咽,徐氏这个人,不管她对外人如何,对府中上下的人如何,对苏婉翎这个女儿确实是没话说的,看着她这般绝望地模样,她忽然想到自己的妈妈,她突然消失了这么久,妈妈会不会也像徐氏一样难过,也像她一样,一夜之间,鬓边白发丛生。
她规规矩矩的行了礼,上了香,走到徐氏面前安抚道:“苏夫人,请节哀。”
徐氏显然不认识她是谁,但还是木讷的回礼,出了灵堂,便有人请她们去喝茶歇脚,苏翎点头应了,却还是忍不住回头看了眼孟淮山和他那个所谓的公子,眉头皱得更甚。
那家丁又请了一遍,苏翎只好收回目光,跟着他进了喝茶歇脚的院子,今日是元宵灯会,大多数人都是碍于情面走个过场,留下来喝茶吃饭的都是少数,毕竟这也不是正式的葬礼,大家都赶着吊唁完晚上看灯会,于是偌大的院子就只有她和高杰两个人,好在家丁招呼他们之后就要出去接待后面的客人,没有守着的意思,苏翎赶紧叫住他:“等等,这位小哥,我肚子疼,不知道贵府茅厕在什么地方?”
那小哥忙着出去,又见她看着面生,不是什么京中大户人家的公子,便也有几分慢待的意思,指着通往茅厕的路道:“从这里往前走,穿过一片小花园,右拐就是,可千万别乱走,左边就是后院,那都是女眷,若是被发现了赶出来,可别怪我没提醒你。”
苏翎连连道谢:“多谢小哥。”
苏翎假装肚子疼,一路往茅厕的方向去了,到了岔路口,他拦住高杰道:“你在这里等着,我路熟,一个人进去就好了,免得两个人消失会引起府里人怀疑。”
高杰想着那是后院,毕竟有许多女眷,他确实不好跟进去,就没有反驳,看着她一个人大摇大摆进了尚书府的后院,这女人,只怕是忘了自己现在是个男儿身打扮了吧。
府里正在办丧事,后院没什么人,更何况这条路是通往下人的茅房,平日里除了下人,主子们是很少来的,下人们又在前院忙,所以此刻路上一个人都没有,她十分顺利地就进了玉茗院。
刚才在灵堂前看到院子里所有的丫鬟都守在前院的灵堂,所以玉茗院也没有人,他大摇大摆的进了院子,走进屋内,屋内一切如故,苏翎轻车熟路找到了自己的小金库,好在现银不多,大多数都是银票,零零总总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