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陌睁开眼睛……
男人洗澡很快,也就十分钟不到,出来时言陌已经不在床上了。
他略一皱眉,将擦拭头发的毛巾扔在门口的脏衣篓里,犀利的目光在房间里快速扫了一圈。
通往阳台的推拉门开着,纱帘被风吹得肆意飞舞。
穿着黑色真丝吊带睡衣的言陌盘腿坐在躺椅上,背脊挺直,手指间夹着一支刚点燃的烟!
她已经很久没抽过烟,这东西如今对她而言,简直是如同嚼蜡,勾不起半点兴趣。
身后有响动。
言陌没回头,将烟蒂凑到唇边,深深的吸了一口,呼出一口烟,“什么时候回国?”
“想回国了?”
言陌回头仰望他。
男人的发梢还凝着湿气,比在国内黑了些,但五官的轮廓更加的硬朗。
那双眼睛深深沉沉,像是能一眼看出她心里那些浮动的情绪。
“不是,”言陌赤着的双脚踩进高跟鞋里,她掐了烟,在陆靖白的注视下抬手将垫在阳台桌上的香槟色桌布猛的扯起。
上面放着个装饰的花瓶,以及他们下午用过后随手搁在上面的一套咖啡杯、水晶的烟灰缸。
所有的东西都全部坠落在地上。
‘乒乒乓乓’的一阵瓷器破碎声。
陆靖白抿紧了唇。
沉默良久,才道:“你想说什么?”
他已经明白了,只是,不确定,或者说,需要言陌亲口说。
“覆巢之下,安有完卵,”她的声音迎着夜风,缓慢而淡漠的在陆靖白耳边响起。
这一刻。
陆靖白的心是酸的。
情欲发泄后带来的满足已经散去,只剩下心灵与鲜血激荡的碰撞。
“穆东野说,人生就是无所个遗憾所堆积而成的,只看得到的是不是值得我们用遗憾去交换,但我觉得,你的人生不该有遗憾……”她默了默,“至少,不该让这件事成为你的遗憾。”
陆靖白心里滚烫。
他咬着后槽牙,几次用力,下颌线的弧度也随着他的动作在松缓和紧绷之间变换。
许久,他才沙哑的开口,“或许会有不甘,但我并不觉得是遗憾,至少,值得。”
果然。
他微微苦笑,自己还是低估了张局对此事的执着。
这么轻易放弃劝说,是因为他原本就没将希望寄托在能靠自己说服他,而是在这里给他挖了个坑让他跳。
“但我会觉得是遗憾,陆靖白,我不是个大方的女人。所以,池静娆不得到法律的制裁,她身后的贩毒团伙不被彻底打击,我心里难安。”
就像一个圆。
不管走多远,他们始终还是绕回去了。
她太了解池静娆那样性格的女人了,绝对不会就这么心甘情愿的放手,不能完整的属于自己,那就残缺的属于自己。
这曾经,也是她的想法。
在孤儿院里,再怎样的不谐世事都能被扭曲成这样执拗的疯狂。
“靖白,其实你是想回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