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迦予到医院时聂锦之刚醒,人还极度虚弱,连眨眼的动作看着都费劲。
徐放正在喂他喝水,用勺子舀了一点一点喂到他嘴里。
一个大男人,硬是被锻炼成了温柔贤淑的老妈子,生怕动作重了就把病床上的人给弄死了。
沈迦予拉了根凳子过来坐下,吊儿郎当的翘着腿,身子后仰,斜了眼病床上的虚弱的聂锦之:“你们聂哥怎么样了?”
他这几天在国外,无暇顾及聂锦之。
“医生说还没有脱离危险期,要时刻注意着。”
聂锦之虽然是醒了,但每天清醒的时间并不长,随时都可能一睡不醒。
沈迦予点头,伤成那样,要换作是他,现在估计早见阎王了,也亏得聂锦之求生欲强,还吊着半条命。
“你去把陆小七带过来。”
病床上,安静喝水的男人脸色都变了,却因为身体虚弱说不出话来,只用眼神瞪着他。
平缓的呼吸急促起来,胸口起伏的弧度都加剧了几分。
徐放脑子一炸,急忙道:“沈少,医生说了,聂哥现在不能受刺激。”
沈迦予瞧着他翻了个白眼,“你要不将人带过来,你们家聂哥保证在医院里安心躺不到三天,人是为她受的伤,自然该是她来照顾。”
他眯起眼睛含笑道:“陆小姐年龄也不小了,知恩途报这种基本的为人处事还是要学的,免得以后被人嫌弃。”
最后这两句,明摆着是对聂锦之说的。
徐放权衡了一番,照着沈迦予的吩咐去做了。
聂锦之虽然不愿意,但他一个重伤躺床动弹不得的人没有权利说不,只能发狠的瞪着罪魁祸首。
沈迦予无所谓的耸肩:“我这也是为了你,能看的时候多看几眼,宁择远来申市了。”
你的心上人要不保了。
陆小七被带来医院时聂锦之又昏睡过去了。
沈迦予双腿交叠的半躺在沙发上看手机,听到动静,头也没抬地指着陆小七对一旁的护工道,“教教这位小姐怎么照顾病人。”
病人家属给的钱够多,护工也十分殷勤。
陆小七跟在后面学,从吃饭、洗漱、上洗手间,到擦洗身体,事无巨细。
教完后,沈迦予满意地点了点头,“照顾的事就交给她了,你被炒鱿鱼了,出去吧。”
护工:“……”
她心里有句不知道当不当讲。
沈迦予站起来,掸了掸身上并不存在的灰,“行了,人就交给你了,我回去了。”
走出病房时,他回头看了烟昏睡中的聂锦之,想象着他明早起来的处境,哼笑了一声。
陆小七在旁边的陪护床上睡了一晚,换了床,一晚上都睡得不安稳,凌晨才睡,五点多就醒了。
外面冷,她缩在被子里不想起床,一直挨到医生上班,才起了床去问主治医生聂锦之的情况。
回来时聂锦之已经醒了,正皱着眉,撑着床试图起来。
但以他身体虚弱的程度,根本承受不住这么大的动作,所以他用尽全力,在陆小七看来,也不过是微微动了一动。
“你要干嘛?”
陆小七急忙跑过去,将早餐放在床头柜上,扶住他,“你要拿什么东西?我帮你。”
听到自己朝思暮想的声音,聂锦之有一瞬间以为自己是在做梦,他不可置信的抬头,目光紧锁在她身上。
一刻都舍不得移开。
沉默了半响,“徐放……”
“你找徐放?那你躺着,我去叫他。”
徐放没在外面。
聂锦之皱眉,“护工呢?”
“被沈迦予炒鱿鱼了。”
“……”聂锦之素来没什么情绪波动的脸上难得的浮现出了几分微妙的窘迫。
他推了推她,但力气有限,并没有推动半分,“给徐放打电话。”
身体太虚弱,一句话说的断断续续。
“医生说你现在需要静养,不能操劳,有什么事等身体养好后再说。”
“给徐放打电话。”
“……”陆小七恍然,“你要上洗手间?”
聂锦之别过脸,侧脸浮现出淡淡的红晕,并不明显,“……恩。”
陆小七弯腰从床底下拿出个脸盆,伸手去掀聂锦之身上的被子。
她没照顾过人,这些都是护工昨晚教她的。
聂锦之压住被子,脸上窘迫更甚,“叫徐放过来。”
被子下,他没穿裤子。
他明明虚弱的连说话都不顺畅,却死死的摁着被子的一角,阻止她的动作。
“你出去,让护士进来。”
虽然已经够狼狈了,但他还是不想在陆小七面前更狼狈。
他在他面前,从未这般无可奈何过,连上个洗手间都需要借他人之手。
见聂锦之坚持,陆小七只好松手:“好,我去叫他。”
徐放就站在安全通道里,虽然沈迦予吩咐了让他不要管聂锦之,但他不放心。
陆小七这种被从小宠惯大的千金大小姐,又怎么会照顾的好人。所以一听到叫他名字,徐放便急忙从安全通道出来了。
听陆小七说了情况,他进了病房,陆小七留在外面走廊上等。
她靠着墙,后脑勺轻轻的撞击着墙壁。
她想宁择远了。
自己都失踪这么久了,他怎么还没有找来?
是不是不打算找了?
想起他那些数不胜数的前女友,陆小七觉得很有这个可能。
刚在心里骂了句渣男,就听见身后病房里传来徐放惊恐的大喊声,“聂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