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锦之这次昏睡的时间有些长,陆小七一整个晚上都在医院守着他,徐放看她左右不顺眼,想赶她走,又时刻记得医生说聂哥的伤势要全靠意志力撑过来,只好当她不存在。
时不时的冷哼一声发泄他心里的不满。
陆小七用手撑着下颚,失神的盯着病床上的聂锦之,氧气罩上蒙上了一层白色的水雾。
他瘦了。
住了几天院,皮肤和头发都失去了光泽。
这个从小护着她的男人,陆小七从来没想过,有一天他也会倒下。
正发着呆,聂锦之的睫毛突然颤了颤,陆小七一怔,起身走过去,弯腰,居高临下的瞧着他。
聂锦之醒了。
他的眼睛里像蒙了一层白雾,视线模糊,没有焦距的落在陆小七的脸上,连着眨了好几下,好一会儿才聚焦,看清面前女人的模样。
“咳咳。”
聂锦之突然剧烈的咳嗽起来。
氧气罩上的白雾随着呼吸一隐一现。
他咳的很厉害,已经虚弱得连一丝细微的动作都想当费力的身体居然不受控制的蜷缩起来,面上染上了红晕,脖颈和额头上青筋凸起。
唇角有殷红的血丝溢出。
“聂锦之……”陆小七脸色一变,抬手要去替他拍背顺气,但她不敢,怕没个轻重反而加重了他的伤势,“医生,医生。”
她一边喊一边用力的摁床头柜上的呼叫铃。
“聂锦之,你忍一忍,别咳了。”
陆小七哽咽着喊他的名字,眼泪不受控制的掉下来,一滴一滴,正好落在他的脸上。
“别哭,”聂锦之勉强稳了稳,抬手拽住她的手腕,“小七,别哭,我没事。”
隔着氧气罩,他的声音听着有些闷。
一句话被压抑的咳嗽声打断了好几次。
陆小七看着他,真怕聂锦之一口气喘不上来心跳就又像之前那次一样停了,她胡乱的用手背抹了把脸,被他握住手腕的那只手反过来握住了他的手,“我不哭,你忍一忍,医生马上就来了。”
“恩。”
医生很快来了。
聂锦之渐渐恢复了平静,主治医生皱着眉,满脸凝重的交代了陆小七一些耳熟能详的注意事项,便出去了。
临走时,她似乎还听到一声轻微的叹息。
声音太小,病房里人多音杂,陆小七不确定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聂锦之的精神很不好,眼睑半垂,一副随时都会晕过去的模样。
等医生出去后,他对陆小七道:“你回去。”
他不想她在这里,因为不确定自己能不能撑过下一次抢救,聂锦之苦涩的笑了一下,自己如果真的死在她面前,她会伤心的。
她和宁择远怎么办?
陆小七不说话,聂锦之等了半晌,便实在撑不住闭上了眼睛。
病房里安静的只剩下呼吸声。
今天天气大晴,阳光从窗外透进来,照在地上。
有种岁月静好的沉寂安宁。
陆小七站在病房的正中,视线毫不掩饰的落在聂锦之身上。
曾经她被蚊子叮了一下都会心疼半天的男人,此刻却对自己身上严重到随时都可能让他再也醒不过来的伤无动于衷。
或许说,他其实一直在等。
等死。
他没了活下去的念头,所以才会三番五次的陷入昏迷。
陆小七迈开腿,缓慢的走过去,握着聂锦之的手在床边蹲下来。
手上传来女人掌心柔软的触感,已经快要睡着的男人睁开眼睛,看向她。
手指动了下,试图将被陆小七握住的手抽出来。
“聂锦之,”陆小七的下巴支在手背上,掀眸和他对视,里面有浅浅的笑意:“我想和你结婚。”
“……”
男人闭了闭眼睛,偏过头:“胡闹。”
聂锦之面色如常,甚至还要更冷淡一些,似乎她的提议对他而言没有半分的吸引力。
但监控仪上,心跳那条线的波动幅度却明显大了起来。
“聂锦之,你要是敢拒绝,我就……哭给你看。”
她好不容易才下定的决心,若是聂锦之拒绝,她可能没有勇气再提第二次。
陆小七握紧他的手。
聂锦之这几天都是靠营养液维持着,掌心干燥粗糙。
我陪着你一起挺过去,如果实在挺不过,那我给你立碑。
这句话,她没说。
聂锦之却懂。
“我不会娶你,我有未婚妻了。”
陆小七知道简安,不只知道名字,连身家背景都知道,她身后,还有一群等着看她笑话的塑料姐妹花。
聂锦之宣布订婚的第二天,就已经有人将资料照片都发给她了。
但徐放说,简安只是聂锦之用来应付她的,他受伤住院这么多天,那个女人一次都没来过,想来对他也是没有感情的。
“不行,你不能拒绝。”
门外。
徐放的手搭在门把上正要开门进来,视线透过玻璃下意识的往里面一扫,在见到病房里一躺一蹲的两个人后,愣了愣,果断干脆的收回了手,退到一旁。
陆小姐还握着聂哥的手。
虽然看不见他们的神情,但既然都拉手了,想来也是在往好的方面发展。
说不定出院后,两人就和好如初了。
徐放感觉自己像操心的老妈子一般长长的松了口气,连这几天一直沉郁的心情都明朗些了,他虽然心里想着事,但警觉性还是有的。
察觉到有人朝这边走过来,他情绪一敛,抬头,锐利的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