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几天,灿夕做什么都显得兴趣缺缺,说话说一半没来由地中断、拿起书本连一页也看不下去、甚至在平时最为开心的吃饭时间都提不起什么兴致。
这天在教书的时候,她念着课文看着下面那群孩子竟走起神来。不知道那群孩子怎么样了,他们会不会被强制着劳动呢?她想。
杨先生注意到了灿夕的状态不太对,他在学堂放学之后把灿夕留了下来。灿夕刚刚成为学堂正式老师不久,杨先生以为她压力太大,引经据典鼓励了她好久。
灿夕听完杨先生的谈话,又再三道歉之后走出了学堂。
没想到学堂门口有人在等她。
“你怎么在这里?”灿夕看着站在门口的灿泽,这人向来不会特意到学堂来找她一起回家。
灿夕注意到灿泽脸色不太对。
“发生什么事了。”她担心地问。
“走,回家再说。”灿泽说完,便沉默不再说什么,只是快步走着。
灿夕一路上偷偷看向灿泽,她看哥哥心情不太好,生怕说的哪句话不对惹得他更生气,便也没说其他,只好小跑着跟上灿泽的脚步。
兄妹俩还没走进村子,里面的喧闹声便传了出来。
“发生什么了?”灿夕连忙跑进了村子。
只见村子各家各户都大敞着门从屋里面往外搬东西,一个个都匆忙地收拾东西。只有那几个在几年前迁到这个村子并非属于褐族的人家紧闭着大门。
“别拿太多的东西啊。”族里的主事人看见有人恨不得把这间屋子都搬走,忙嘱咐着,“我们得快些搬。拿太多东西碍事。”
灿夕忙跑回自己家,见母亲正坐在屋子里发愣。她还没来得及问母亲发生了什么事,母亲看到了她先开口嘱... ...
她飞快跑了出去,她要问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们为什么又要搬家?”灿夕才刚跑到主事人谢伯伯旁边,已经有人替她问出了这个问题。
谢伯伯叹叹气:“这是命令,我们必须得接受。”
他看那人一脸无法理解,补充上一句:“跟十四年前一样。”
跟十四年前一样,灿夕明白了,这是不搬不行了。
可是为什么呢?凭什么呢?他们是做错了什么,要这样离家乡离故土越来越远。她慢慢走回家,见灿泽匆忙跑了出来。她擦了擦眼泪。
灿泽轻轻拍拍灿夕的肩膀。
他们走回家,他们又收拾了一会儿东西,打扫打扫家里,便沉默着坐在屋子里,等待着黄昏时主事人带着他们离开。
母亲忽然想起了什么:“对了,族长年纪大了,没人帮他收拾东西可不行,我们赶紧——”她已经站了起来,才想起来族长已经不在了。
母亲又坐在了座位上。
灿夕听母亲这么一说,突然想起来前些天他们收拾了族长的东西封存在了一个房间里,那可是重要的东西啊。
灿夕赶紧丢下一句“我先出去一下”便冲出家门往族长家跑去。
族长家大门紧闭,灿夕使劲推了推没能推开。她着了急,绕到屋子后面借着柴火垛爬到墙上去。她坐在上面看着下面的草地,鼓足勇气跳了下去。
还好,没有受伤。
她的心脏砰砰跳着,早就忘记了房间里封存的那些东西不是她一个人可以搬得过来的。她急急忙忙到了房间后面,却听见了一个有些耳熟的声音从前面的院子里传来。
“大人,您看这样可好。”
是主事人谢伯伯的声音。
若是在平时,灿夕可能早就慌慌张张地出去了。可是现在,她出... ...
奇地平静,她隐藏好自己的身影,放缓呼吸,在那里暗暗听着他们的对话,主事人正在跟某个“大人”说话,那是一个陌生的声音。
“你做得很好。上头这些天遇到了些事情发怒,如今这里这样做,应该是不会再有什么错可找了。”
“大人还有什么,尽管吩咐便是。”
她听见了那个“大人”笑了起来,那人吩咐谢伯伯一定要确保在这边的褐族人都在今晚离开这个村子,他说那几家并非褐族的人家他会安排好。
“应该不需要太长时间,不过为了保险起见,你们还是走得远一些。”他说,“三天之后再回来。”
主事人答应了。
灿夕听见了一个人的脚步声越来越远,应当是主事人谢伯伯,他离开了这里。
灿夕的脚有些麻了,她往后退一步差点摔倒,一个人扶住了她。
是灿泽。
两个人现在都是震惊又不解的心情,“先离开这里。”灿泽轻声说,他指指旁边的那棵大树。那时桃奶奶刚搬来这里的时候种的,转眼间都长得那么高了。
灿夕点点头,却听见扑棱棱的声音从她的头顶掠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