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马抵达兵营,长缨却道:“公子,此乃大军营帐,我不便入内,公子可要保重。”说罢下马,幽幽道,“此马暂借于公子,明日我会来街心亭,等公子还马。”
顾北一忖:“兵营内原是粗鲁之人,她进去当真不便。”于是牵起长缨之手,娓娓说道:“小福星,这马还是归你,明日街心亭,顾某自会前来。”说罢转身前入营帐。
长缨一直看着他走远,才轻叹一声,跨上宝驹,缓缓离去。
顾北原本气质脱俗,风度翩翩,周围营帐之兵士,见他手无寸铁,仅抬首翘望,也不加阻拦。
顾北一路径直来到元帅帐前。
“来者何人?”副帅罗恕恰好经过,看到顾北,手提长弓一指,“请留步!”
顾北拱手施礼,朗声道:“在下独隐山人弟子顾北,前来面见元帅,禀报要事!”
罗恕听罢,收起长弓,施一微礼:“公子请留步,我且去通告元帅一声。”
少倾,罗恕自帐内走出,对顾北说道:“元帅有请……”
“有劳将军了!”顾北朝着罗恕一笑。罗恕凑往顾北身前:“你真是山人弟子?我瞧着不像,你太小了……”
“哦……”顾北瞧着他颇有意思,便道,“谁要胆敢在将军面前打诳语,那便是想丢性命了……在下听说,罗将军此弓,百步之内,无甲能挡!”
罗恕笑道:“都是笑谈!”心下倒微微得意,“公子请进,元帅今日情绪不好,望公子谨言慎行……”
顾北一颔首,入得这帅帐之内。
元帅帐内,二十步见方,地铺寸厚驼绒毯,两边各置一排兽角榆木长桌,桌后左侧刀枪剑戟,右侧置一紫檀书架,内摆兵书玉器,正中躺一龙纹金线黑丝匣,便是这西北大军之调兵虎符是也。
陈明海元帅,此时却身着宽松绸袍,腰系一条金丝扎带,斜躺于太师椅上,散漫随意,盯着顾北。
“在下顾北,惊扰元帅了……”顾北照例一拱手。
“为何不跪?”陈元帅一动不动。
“顾北膝下,只跪亡人!”顾北上前一步道,“若元帅执意让跪,在下恭敬不如从命……”说罢双腿一软。
“站着说话!”元帅声音陡然一升,忿忿道。
“既如此,在下不如跪着。”顾北单膝跪地。
“无知小儿,竟来戏弄本帅……”陈元帅一拍书案,“你冒充独隐山人弟子,入帐撒泼……罗恕!”
“末将在。”罗恕掀帘而入。
“将此泼儿拉将出去,明日正好用他祭山。”
“末将……遵命!”
罗恕上前,抓住顾北胳膊,眼神似说:“刚不是提醒你谨言慎行吗……唉……”
顾北被拉起来,却说道:“元帅昨夜子时,可曾察看星象,可曾留意太白、荧惑二星略合,又去之一尺?”
“且慢!”元帅挥手道。
罗恕松开顾北,听元帅又道:“你又从何而知?”
“站着说还是跪着说?”顾北当真天不怕地不怕。
不想元帅却道:“罗恕,为此人看座!”
“是!”罗恕搬来一把虎皮四脚椅,置于顾北身侧。
顾北从容入座,且道:“多谢元帅,多谢将军……”
此时元帅神色稍稍有所缓和,复又坐下,目光炯炯,紧盯顾北,道:“本帅瞧你,倒遇事泰然……”
“身为北国柱石,元帅为何以貌取人?”
“哈哈哈……”陈元帅朗声大笑,“山人弟子,陈某失礼了!还请公子赐教……”
顾北道:“元帅当知,凡太白星所出所直之辰,其国为得位,得位者战胜。所直之辰,顺其色而角者胜,其色害者败。”
陈元帅凝神道:“本帅昨夜确也观得太白荧惑合,又去一尺有余。”
顾北道:“元帅可知,此星象曰铄;其下之国,不可举事,用兵必受其殃。不知元帅是否察觉其他异象?”
“用兵必受其殃……”陈元帅缓缓点头道,“公子,今日辰时刚过,三界山巅,突现青烟,军中卜师俱称:太荧相犯,将惨军乱;神山现烟,兵戈不见……不知公子有何高见?”
顾北笑了一笑,道:“荧惑与太白相犯,大战;太白在荧惑南,南败;在荧惑北,北败。元帅却不必忧虑,如今太白星居南,元帅须按兵不动方为上。小生以为,仅须月余,太白必将北移……”
“月余?”陈元帅皱眉思忖良久。
“无妨!”元帅似注意已定:“罗恕!”
“末将在!”
“传令下去,三军将士,即日起,整顿操练,加强戒备,不得有误!”
“末将领命!”罗恕领命而出。
“至于公子……”元帅笑道:“天机本不可泄露,本帅可否将公子留下?”
“元帅盛情,小生不敢不从……”顾北道,“小生正想与元帅商讨此次举兵之诸多事宜,还望元帅成全!”
“哈哈哈,本帅理应受教独隐前辈之远见卓识啊……”
顾北又施一礼,道:“小生一友,现在这河界小镇,望元帅准许小生前去将他带来一同参见……”
“区区小事,岂能劳烦公子!来人!”
“在!”帐外两名都尉应声。
“即刻带人,前去河界,将这位公子好友请回……”
“遵命!”
真是军令如山,顾北只听得一阵战马嘶鸣,顷刻间已销声匿迹。
“元帅……将军们还不知小生朋友之姓名呢……”顾北道。
“哈哈哈……”元帅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