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庆阳的加盟似乎给纪寻带来了好运气,仅仅时隔一天,纪寻找到了他理想中的大工匠。
来的是一对爷孙,老头六七十岁,腰已经驼了,走路都要孙子搀扶着。孙子不过十五六岁,正是风华正茂的年纪,可惜确是个傻子。老头叫张青,孙子叫张阳。看起来,这爷孙俩着实可怜。
纪寻先是看到了孙青手中捏着的一张造船图纸,那是纪寻特意贴在门外的,并注明谁有把握早出图中之大船谁就能当纪家船厂的大工匠,一年五千两银子的薪俸。这些日子来,不断的有人将这图纸揭下来,可纪寻与之细聊之后却发现都是些水货,手上或许有些本事,但却绝对没有造出如此大船的本事,要知道,纪寻曾是一个狂热的模型爱好者,又钟爱船模,所以,虽然他的动手能力不行,但对船只的构造和原理是非常清楚的,他造船的理念,亦远超这个时代的水准。
一次又一次的失望,使得纪寻已经不再抱有希望,可不知为何,见到张青的那一刹那他便有一种强烈的直觉,这老头或许行。而老头接下来的了了几句话立刻坚定了纪寻的信心。
老头问:“俺来这里,倒不是想高攀,只是想问问这图纸是谁画的?”
纪寻回答:“是我画的,怎么样,老人家可有把握造出来。”
老头不答,确实指着图中一处问:“这地方俺不大懂,可否请公子告诉俺。”
闻言,纪寻立刻打起了精神,因为这老头是至今为止第一个看出其中玄妙的,所以,纪寻立刻简短的将各种原理解释了一番,老头只听了前几句便全部了然,继而对纪寻说:“哎呀,这小东西可了不得,公子高才,俺受教了,谢谢,谢谢。”
说罢,竟是转身就走。纪寻赶紧叫住他,诚恳的道:“老人家,小子这里正缺一个老人家这样的大工匠,老人家就请留下吧,报酬好商量。”
张青却很干脆的说:“承蒙公子厚爱喽,只是俺已经没力气了,做不了活喽。可不敢耽误公子。”
虽知道张青说的是大实话,可纪寻仍是不肯放过他,他觉得仅凭这老头的见识就值五千两银子,所以他再三挽留。老头似有意动,却提出了个条件:“公子要是不嫌弃,俺这把老骨头倒是还能替公子带几个徒弟,银子嘛俺老头要那么多也没用,够吃喝就行。只是放不下俺这孙子,所以能不能请公子答应俺,等俺死喽给俺这孙子一条活路。哦对了,俺这孙子虽然傻,但木匠活做的还是可以的,他能给公子出一辈子力,只求公子能给他一碗热乎饭吃。可以吗?”
张青眼中,有无限的辛酸和落寞,看向纪寻时,浑浊的双眼中数不尽的希冀。纪寻如何能够不答应,当即说:“老人家只要答应留下,小子无不照做,以后张阳就是我兄弟,有我一口吃的就绝对饿不着他,老人家要是不放心,我可以对天起誓。”
这爷孙俩本就是无家可归四处漂泊的人,张青尚还活着的唯一支撑便是替张阳谋个活路,如今听到纪寻如此承诺,哪还有不留下的道理。
当日,爷孙俩为了证明他们是有真本事的,所以在纪寻的眼皮子底下按照纪寻的图纸做出了一件模型,张青说,张阳做,爷孙俩配合无间,让纪寻亲眼目睹了一场视觉盛宴,更深刻的认识到了什么才叫炉火纯青的技艺。
纪寻接过那船模时出现了一瞬间的恍惚,他仿佛看到了前生之物,所不同的是,手中的这件更生动,更精密,这是纯手工做出来的,却被前世机器做出来的还要好上几分。所以,他不得不对这爷孙俩竖起大拇指,那一刻的他甚至有些热血沸腾,他等不及想看到一艘前所未有的大船横空出世,扬帆远洋,立我雄风。
他兴奋的对孙庆阳说:“孙兄,万事俱备,可以准备开业了,你可是忙碌起来喽。”
自第二日开始,孙庆阳向纪寻展示了他卓越的才干,在他的指挥下,一切都井然有序,所有一应大小事务似乎早已在其胸中演算千百遍无丁点疏漏。所以,纪家商行的开业事宜进行的极为顺利和迅猛,纪寻本以为最起码要筹备一个月,可才十天孙庆阳就告诉他:“吉日已经选好,就在明日。”
天启四年腊月二十九,纪家商行和纪家船厂盛大开业,那阵势惊动了整个皮岛,堪称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是个人都知道,皮岛上出了一家了不得的商行,其一飞冲天指日可待。
也是在开业这天,家里人全部来到了皮岛,芸娘,小青璇,许芝山,许靖,林凰,尚七,夏八,他们都来了,与他们一同来的,还有十艘船以及数不清的货物。
这个年,他们便在皮岛过了,大家都很开心亦很知足,这一年他们险死还生,但他们发了财,更重要是他们过了一个团圆年。
纪寻给每一个人都精心准备了礼物,给许靖送了一把文征明的扇子,给林凰寻了一把古琴,给尚七和夏八各自打造了一幅金丝软甲,给两个孩子各自封了一个大大的红包,独独芸娘,他实在想不出该送些什么,所幸便把自己送了出去。
年夜饭那晚,大家齐聚一堂,孙庆阳和张青爷孙俩也被纪寻请来。酒过三巡,纪寻对大家说:“你们该存钱了。”
许靖把头摇的跟拨浪鼓的似的:“我不,你说过要养我一家三口一辈子的。”
纪寻:“我养你是我养你,那我成婚你难道一点表示都不准备吗。”
许靖:“那是要准备的,哎,你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