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人说话。
温夕禾下意识地抬头在众人的脸上逡巡,看到的表情都是一派平静。
该是这样的话,再几个跟赫冥爵一样性格的大男人跟前完全沒有什么作用。
这个女人是奢伶,她习惯了甚至是一贯高高在上,而如今,即使她觉得很多事情她需要说出來,却也带着本來她就不需要别人了解甚至理解的情绪。
这样的奢伶是矛盾的。
这么多年來,她习惯了这样的方式,为人处世,她甚至已经忘了要如何弯下腰或者和别人平等地坐在一个平台上了。
也许,只是除了她的骨血吧。
奢伶说完,淡淡地扫了一眼一直不发一语的赫冥爵。似乎是想要接着说什么,但就目前而言,她也并不知道如何打破母子两个之间僵硬而诡异的相处模式。
“伯母,”最后还是庄二少站了起來,见几个人都不说话,他走到距离奢伶最为近的的距离,很是客气却不失礼地坐下,抬头看向奢伶。
“如果我沒有猜错,你要说的事情,肯定跟今天的爆炸脱不了关系。”顿了顿,庄二少像是想到了什么,接着说,“或者换一种方式來说,是跟这个爆炸背后的人脱不了关系。”
奢伶微微抬眼,目光里无声地掠夺对眼前年轻男人的赞赏。
“是。”
如从如同庄二少,既然都已经猜出事情的大概,相比其他人心里也是这么想的。
“不用证明,就是二叔做的。”
奢伶一开始打算让所有人知道事情真相的时候,有些事情,就压根沒有打算要隐瞒。
“当年的事情,若不是他,我不会那么做。”奢伶扭头看向赫冥爵,一字一顿说的清晰,“我是奢伶,如若我想回到奢家,带着自己的孩子,这对我來说,从來都不是难事。”
一话一出,坐着的几个人皆是一惊。
温夕禾顺着奢伶的视线看向赫冥爵。
男人的表情看上去很平静,就像是在听一件跟自己完全无关紧要的事情。唯有握住温夕禾的那一双手,微微地加重了力度,泛着透心凉的冷。
温夕禾想要回应些什么,却见一旁一直沒有出声的封少蓝起身站了起來。
“我想还是我替伯母说吧。”那么多年,封少蓝从來沒有像是这一次一般,沒有征得奢伶的同意,便自作主张,将所有人的目光都拦到了自己的身上。
这一次,奢伶沒有再说话,更沒有去看封少蓝一眼。
封少蓝领会到奢伶沉默后背的意图,知道她是默许了自己的建议,又跟着坐下。
“当年伯母确实如同外界传言一般,跟自己心爱的男人私奔了。但后來一直到有了阿爵,”封少蓝说着看了赫冥爵一眼,这才继续,“伯母才发现,她所爱的男人,并不是自己以为的那样爱自己。”
那边,奢伶似乎不太愿意重新面对这样的事实。但事到如今,却也不得不。靠在沙发上,面色白的不像话。
“从一开始,这个男人,还有他和伯母之间相遇到相爱的一切,都是二叔精心安排好的。为的就是希望这个男人能够在伯母爱上他之后,不顾一切地跟他走,离开奢家。”封少蓝看着每个人脸上惊讶的表情,唇里的叹息越发不敢明显。
“因为当年,伯母和二叔是奢家最有资格和实力的继承者,老爷子虽然疼爱自己的女儿,但在接班的问題上,从來不偏袒自己的孩子。二叔为了清理掉自己事业路上的障碍,这才想着法子要伯母离开奢家。”
声音到了这里,一直保持沉默的奢伶却忽然开了口。
“他骗了我。”奢伶的声音很轻,隐隐地,还带着一丝丝不够明显的沙哑。眉目间,众人似乎能够看到当年那个因为爱情变得盲目,之后却变得绝望的奢伶。
但如今想來,唯一让奢伶觉得自己不那么痛恨的理由,就是这个男人,并不如自己误会的那般。
“事情的真相,也是他自己告诉我的。”
当年跟自以为相爱的男人私奔离开之后,奢伶和心爱的男人遭到了來自各方的不同的围追堵截。但很多年之后,奢伶才发现。那些人,并不是父亲派來抓她回去,而是二叔派來让他们永远消失的。
那么久的相处,心里的情谊渐渐变得浓厚。曾经一直是棋子**控的男人,面对自己心爱的女人和孩子遭遇到的各方危险,终于选择跟奢伶坦白了事情。
当然,还有自己的真心。
奢伶说着,一张表情有些朦胧的脸看向赫冥爵,“他就是你的父亲。”
感情被背叛,奢伶身心俱伤,恨不得要杀了眼前的男人。但终究是爱啊,奢伶未曾下得了手。面对二叔的一度追赶,和來自生活的穷迫,让奢伶不得不妥协,暂时依靠这个自己已经不敢再爱的男人。
但在奢伶心里,她一直藏着一个秘密。那么多年,她一直不曾跟任何人说起。旁人都说,那是一个薄情的负心的男人。
但事实证明,赫冥爵的父亲,他从一开始欺骗奢伶。
但他的父亲,爱奢伶。
“我让他滚,让他理我远点,不管我怎么冷漠,他从來不曾离开过我们身边。他跟我说,他爱我,也爱孩子,除了死,他不会离开。”
奢伶说着,忽然弯腰捂住自己的胸口,旁边封少蓝伸手來扶,却被一把甩开。
“然后,他就真的死了。”
被二叔闭上绝路,男人带着已经生产的奢伶和刚刚出声的赫冥爵,一路逃窜,最终无路可去。万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