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非衿坐在病床上,双手撑在着两汪清泉。
她脸蛋上的伤口已经被处理过了,包着纱布,说话不怎么方便。被流弹擦伤的时候,她还没觉得疼,现在安静下来,那火辣辣的痛感一阵接一阵,潮水般袭来。
白非衿皱了皱眉,伸手去摸。
帛宁此时敲进门,站在门边冷冷道:“很疼吗?”
白非衿缩回手,往被子里钻:“不疼。”
帛宁走了过来,脚步声很轻,眼睛透出点点光芒,黑发如夜,正如一副夜星图。他不说话时,是一尊俊美冷漠的雕像,而一旦眉目活起来,则会散发着冷冽无情的气息,无需多言,便让人对他退步三舍。
他坐在床边,侧过头来,面容苍白似雪。
白非衿在这样的注视下,拿被子盖住下巴,嘴唇,鼻子,慢慢就要盖住眼睛了,手却被帛宁一把攥住。
帛宁一言不发,只是看着她。白非衿心中暗暗叫苦,她好看的时候,帛宁瞧都不瞧一眼,现在“毁容”了,帛宁的眼神却像在看着一个美女,有点含情脉脉的意思。
帛总监的审美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你是不是有很多问题想问我?”帛宁捏紧她的手腕。
问题?什么问题?关于医疗费的问题吗?
白非衿知道一旦自己把这句话说出来,帛宁一定又会冷嘲热讽,顺便想出新的方法扣她的工资。安暖已经被帛宁送走了,她的耳边还清晰地回想着安暖要控告帛宁的声音。安暖倒是想带她走,不料一山还比一山高,生生败下阵来。
“呀,头好疼,大脑突然一片空白,什么都想不起来……”白非衿用闲置的那只手扶着额头,修长的眉毛微蹙,很痛苦的样子,顶着巨大的冷气,她茫然地四处看了看,垂下头。
“我不会失忆了吧?”
帛宁的手抖了抖。
白非衿在心里默默给自己狠狠点了个赞!
她这种把别人当傻子的作为,显然激怒了帛宁,当她再度表现出一个演员的专业素质时,帛宁伸手一把将她按在枕头上,枕头是软的,可是冲劲很大,白非衿这次头真疼了。
“你不想问,直说便可,不需要装模作样。”帛宁简单扼要,直奔重点。不知为什么,白飞机居然听出淡淡的失望。
“我问了,你会告诉我答案吗?”白非衿也不打哑谜。
帛宁沉默。
是啊,就是这样了,既然知道没有答案,还问什么呢?帛宁送她来的这家医院,又不让她走,等她偷偷溜出去,还被人拿枪追着打,关键是她没死!这就很明显了,持枪人不想让她死,更不会是她的仇家。
别人的子弹都是不长眼的,这人的子弹长眼,只是擦伤了她的脸,流了点血,除了受到点惊吓,别无其他。再回到最开始,她是帛宁送进来的,联系一下——持枪人在警告帛宁。
警告什么?不知道,与她无关。
帛宁一看就不好惹,万一她不小心知道什么惊天大秘密,岂不是要被死死捆住?她才不傻,放着平静安逸的好日子不过,去走刀尖过火海。
帛宁的手突然抬起,放到她的发顶,慢慢摩挲:“白非衿,你明明很聪明,为什么要装傻?”
白非衿心里悸动了一下,没有说话。
其实她想说,总监大人,这样冷酷地羞辱你的下属,真的没问题吗?不是说她装模作样,就是装傻,她又不是好莱坞演员……
白非衿无处反驳,只好提起新的话题,把这一页翻过。
“帛总监,我什么时候可以出院呀?”
帛宁淡淡道:“不急。”
白非衿往枕头上靠了靠,小心翼翼地说:“我感觉我的身体好得差不多了,而且这医院看起来怪怪的,要是养病的话,我可以回家养啊,我家里还有……”
帛宁轻轻抬手,白非衿就闭嘴了。
帛宁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冷:“我明天来看你,今晚好好休息。”
这是什么意思?
她要在这里过夜?
“这里……很危险……”白非衿小声抗议。
“你放心,你的房门外有人日夜守着,不会再发生今天的事了。”
白非衿一听不妙,有人日夜守着,那她再想出去不就难上加难了?再说她真的已经好了,一个小小的发烧,不至于啊!
“帛总监,我真的不想住院,我……”她想了想,正色道:“我没钱。”
帛宁已经不想再和这个拿他智商开玩笑的女人对话了,他径直走向门口,拉开门,修长的身影在灯光下显出一点霸气和孤傲。
“白秀,晚安。”
帛宁的唇,微微荡开一圈涟漪,神秘莫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