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非衿醒来时,一眼就看见坐在床边的连翘。她翘着两条腿,下巴微扬,长长的睫毛微垂,背后的窗子透出大片灿烂的阳光,洒满她的后背。
白非衿吓了一跳,猛地坐了起来:“连、连翘,早啊!”
连翘的神情在一瞬间由冷淡转为热情:“早啊白秀,睡得好吗?头疼不疼?”
白非衿发现连翘的声音有些沙哑,缺了三分柔美,多了四分阳刚,嗓子里像含了什么,模糊不清。她突然觉得今天的连翘跟昨天的连翘不是一个人。
错觉吧,呵呵。
白非衿将头发搭到一边肩膀上:“不疼,谢谢,你怎么会在我房里?”
“我?”连翘眯了下眼,很简单地解释:“当然是给您打针。”
打针?
白非衿不由自主拒绝道:“我身体很好,不需要打针!”
“遵从医嘱的病人才是好病人哦。”
连翘从一边的托盘里拿出一只注射器和小小的药瓶,开始混合药水,手法精湛快速。淡淡的药水味散发开来,白非衿的一颗心颤了两颤。没错,作为合格的人类,她怕打针,从小就怕。那尖尖细细的针头刺入皮肤的那一刻,尖锐的疼痛迅速扩大,只一瞬,就让人掩面而泣,悔不当初。
连翘执着充盈了半管透明药水的针管,准备好纱布和胶皮,见白非衿惊恐地看着她,忍不住又是一笑:“很快就好,呐,把手臂伸出来……左边?右边?右边这只吧。”
连翘的手修长有力,捏住白非衿的手臂,拿棉球慢慢擦拭:“别紧张,放轻松……”
“等等!”白非衿出声阻止:“我打得什么针?”
“日常针而已,强身健体,增强免疫力。”
“可以不打吗?”
“……对了,”连翘突然住了手,很正经地看着她:“白秀,昨天有人卑鄙地向你开枪,很抱歉让您受到了惊吓,这种事不会再发生第二次。”
白非衿提起精神:“那人捉住了吗?”
连翘点头表示凶手已被捉住,白非衿放下心来,垂下眼睛漫不经心地说:“那就好。”
“您不会告我们吧?”连翘轻声问。
“不会,这只是小小的意外,而且我相信帛总监,他不会把我置于危险而不顾,再说他还算了我工伤……”
再怎么说,帛总监好歹还救了自己一命呢,发高烧什么的也是很可怕的,脸上的小伤据说不会留疤,等好了一切都烟消云散了。清晨的风吹了进来,白非衿感觉面上一阵清爽,很舒服,头脑一片清明。
“好了!”连翘的声音响起。
白非衿迷茫地低头看她,发现她正把枕头从自己的右臂上拔下来,药管里空空如也,同时细小的刺痛蔓延,但是,不太疼。
白非衿很惊讶:“你什么时候开始的?”
连翘面色得意:“在开始的时候开始的。”她收拾着用具,头上的护士帽雪白美型。
打完针,白非衿洗漱完毕,就在连翘的带领下去吃早餐。一路上人很少,不,是病人很少,穿着白大衣的医生挺多,推着或扶着病人走过。见着连翘,都很惊讶,再一看白非衿,又很温和的点头打招呼。
白非衿跟在连翘后面,看着刚才的帅哥医师走得老远,才开口道:“连翘,你真的是护士吗?”
“对,有什么问题吗?”
“我觉得你不是。”
连翘轻轻一耸肩,不置可否。她们已经走到了传说中的医院食堂。说道食堂,一般人都会觉得人气旺盛,饭香飘远,声音鼎沸,脏兮兮的。
可是眼前——推开那雕着繁花的重型长把手大门,大理石地面光可照人,墙壁用娇嫩的鲜花装点,花瓣随风飘落,洁净的餐台边坐着很少的人,安静,优雅,不像医院的食堂,倒像外面干净豪华的餐厅。
“你们这……也太破费了吧?简直像五星级饭店。”白非衿吞了吞口水。
连翘转身,眼神闪烁:“白秀慢用,吃完早餐后您可以随便逛逛,有什么需要……会有人随时出现为您服务的。”
白非衿没听懂她的意思,关注点在前面,逛逛?逛着逛着就能逛出医院了吧?先吃早餐,然后随机应变。
早餐很丰盛,形式多样,品种繁多,法式面包、各色粥、鸡蛋、油条、咖啡、小笼包、花卷、黄油、小菜、红茶……中式西式,任君采撷。
白非衿端着餐盘,上面有一碗粥和一颗蛋,粥很清淡,香气直钻鼻子,鸡蛋麽,圆圆的滚来滚去,握在手心滚烫。
一个披着大围巾的老太太坐在她对面,头发花白,面色沉郁,看见白非衿坐下,皱了皱眉,态度非常不可亲。
白非衿只好换了个位子,坐在一个年轻人面前。
年轻人长得挺帅,浓密的眉毛,大大的黑眼镜,鼻梁高挺。他冲白非衿笑了一下,手中拿着一把勺子,一下一下搅动着咖啡。
等白非衿吃完那碗粥后,年轻人还在搅咖啡,试图在上面搅出一朵永不凋零的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