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着二格格在信纸上的逼问,弘昐有苦难言。
额娘和小柔子之间这样的事情,让他如何对着姐姐开口?
而二格格那边,见弘昐竟然毫无动作,更是悲愤交加——这是亲额娘啊!弘昐怎么能冷血如此?
他的心不是肉长的吗?不会心疼额娘吗?
……
靠着前几天的一顿饭,李侧福晋算是苟延残喘了下来。
然而很快,又断粮了。
过了两天,在李侧福晋饿得头晕眼花的时候,才终于又盼来了一顿饭。
这一次,李侧福晋没有催吐——饭菜实在是太珍贵了,她宁可饱着被毒死,也舍不得空着肚子。
然而,一切平安无事。
这饭菜并没有毒。
李侧福晋心里升腾起了一丝渺茫的希望——她想着,会不会是四阿哥终究念想着一对儿女,还是没真正下了狠心决定要她的命?
但是如此反复了几次之后,李侧福晋总算是看明白了——四阿哥是不想让她死在这大年里。
连死的自由,他都不会让她握在手里。
李侧福晋在巨大的绝望和悲哀之中,精神渐渐地是真的有些恍惚了。
……
永和宫里。
因为过年,宗室命妇总少不了进宫来给各位娘娘们磕头请安。
听闻李侧福晋生病了,还一病不起,二格格也没进宫来。
德妃敏锐的就嗅到了一丝不对劲。
李氏的身子向来健壮,虽说不得宠了,但也不至于一下子就成了个病西施。
再说了,她失宠也好些年了,前几年不还是该吃吃,该睡睡?
也没见身子垮下来。
“你跟本宫说实话,到底是怎么回事?”趁着命妇们走了,德妃把四福晋留了下来,就问她。
四福晋不是会撒谎的人,被德妃一问,就有一些紧张了。
她眼神漂浮不定的左看右看,德妃一瞧这样子,就知道果然有事。
“说。”
德妃把贴身的大宫女也给支出去了。
四福晋心里直犯愁:按理说吧,府里大过年的,死了几个奴才,这事听上去虽然晦气,可毕竟也不算大事。
左右不过是李侧福晋御下无方,院子里的奴才弄得乌烟瘴气。
但是这真正的原因,哪能说啊!
“李妹妹其实前些年也病过,只不过没怎么声张,一直用药调理着,后来也好了。没曾想今年冬天格外冷,旧病复发,她也没怎么看重,先是咳嗽,后面病情越发沉重起来。”
福晋一边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着,一边就想到前些年,李氏那身子一直不好,也有她乌拉那拉氏嘱咐府医的一份功劳在里面。
她就更心虚了。
德妃听得半信半疑,但这毕竟是大儿子的家事。
她纵然为人额娘,手也不好伸的太长,否则就招人讨厌了。
德妃微微摇一摇头,直叹气道:“佛祖保佑吧,她还有二格格和大阿哥呢。”
四福晋最怕人说孩子了,一说到别人的儿女,她就仿佛自个儿矮了半截似的。
她闭上嘴不说话了。
……
贝勒府里。
二月头,二格格好不容易找到了一个机会,溜出了福晋的正院。
若不是突然遭到这场变故,她怎么也想不到,大格格的心思居然缜密狠绝到如此——做事滴水不漏,眼线密布。
这一次,二格格总算是学乖了一些,没有像从前一样大吵大闹,而是早早的换上了偷偷准备好的便装,沿着墙角跟悄无声息地溜了出去。
她开始懵懵懂懂的明白了一个道理——吵闹和任性,只有在亲人面前才起作用。
因为亲人永远是在乎你的。
而大格格,她不配算作亲人。
她,不配。
……
沿着熟悉的后院小道,二格格一口气冲到了额娘的院子。
一个月没回来,这院子和从前大不一样,变得萧条冷落了许多。
院子门口挂着的宫灯全部都被取下了,门口也攒了一层厚厚的落叶,仿佛几个月都没人打扫了一般。
连奴才都面生了。
二格格含着眼泪,顾不得太多,一口气冲了进去,在院子里就大喊着道:“额娘!额娘!”
李侧福晋本来是奄奄一息地躺在床上的。
在半梦半醒之中,她似乎听见了外面的动静。
是女儿在喊她。
李侧福晋开始以为自己在做梦,直到二格格哗啦哗啦在外面推门,一边推一边哭:“额娘!额娘!”
门已经被上了锁,她的力气太小,推不动。
尽管如此,二格格还是在拼命的努力,把门锁晃动的哐当哐当直响。
李侧福晋的眼泪一下子涌了上来。
她挣扎着想起身,但是饿了多日,身上只觉得一点力气都没有了。
“去找你弟弟!找弘昐!他能救额娘!”李侧福晋喘息着对着门口就“喊”道。
弘昐肯定还没意识到他母亲的境况,否则,怎么可能不来救她?
李侧福晋意识不到自己的声音有多么的暗哑微弱,屋外的二格格根本就听不见。
院子里为数不多的奴才都围了过来。
有劝着二格格赶紧走的,也有婢女伸手上来,想干脆直接拉开二格格。
二格格一下子就蹦跶了起来,声嘶力竭地骂道:“睁大你们的狗眼瞧瞧——我是这府里的二格格,是二格格啊!你们这帮奴才,要反了天不成?!”
她年纪虽小,气势却足,若是寻常后院里的奴才,也就被镇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