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公勿怪,铺子东西多,才会如此杂乱。”
范成祥收回视线摇头:“老人家打理得很好。”
他很好奇,老夫妻两个是如何在怀着悲痛的心,还能有精力收拾这一屋子的东西。
没等他多想,老妇人就自己开口说了。
“这些东西都是平儿娘在时收拾的,她一走,老身夫妻两个就没力气去干这些杂活了。”
听老妇人哀痛的语气,范成祥心中荡起涟漪。
“平儿娘是个勤快的,就是命短,才双十出头,就——”老妇人说着又开始拭泪。
儿媳妇命短,儿子的命,又能长多少。
老爷子顺着她的背:“老婆子,客人还在咧。”
老妇人赶紧擦干泪:“让恩公见笑了,快里面请。”
平儿哭过一场后就变得格外乖巧,小心翼翼跟在奶奶身边,寸步不离。
范成祥微微点头,跟上老夫妻,走进铺子后面的小院儿里。
小院打理得井井有条,几盆小葱排在墙边,密集生长着。
许是未分盆的缘故,小葱有些营养不良,个头最长的只有一拃长,最短的只有手指长短。
小院一共有三间屋子,两间敞开着,还有一间上了锁,靠墙搭了两个棚子,一个棚子里面放了为数不多的柴火,灶房在另一间棚子里。
院中有一株不下百年的桂花树,桂花树四季长青,茂密的树叶未经修剪,胡乱生长的叶片盖住小半个院子。
树下有一张八仙桌,老妇人请几人坐在八仙桌上,就去灶房中忙活了。
看着她忙碌且佝偻的身影,范成祥心中涌出暖流。
他想,也许他答应来吃顿饭的理由,应该就是老夫妻给了他“家”的感觉吧。
大白狗左右看看,跑去桂花树底下翘腿撒了一泡尿,张大嘴哈着热气又回来苏子静身边坐好。
苏子静斜扫一眼,暗暗一脚踢过去。
大白狗嘴一闭,委屈往鼠媳妇身边靠了靠。
抬眼正好扫到卢鸿修看过来的眼神。
卢鸿修以极其不雅的姿势半趴在地上,脖子后的衣服还被鼠媳妇捏在手中。
大白狗偏头看了一会儿,起身走过去。
卢鸿修心头一紧,这大狗莫不是要过来咬他一口吧。
他才刚捡回一条命,可不想又丧生狗嘴!
卢鸿修背脊僵硬,满脸虚汗,紧张兮兮看着大白狗离他越来越近。
大白狗在他身后踱步,来回两圈,终于在卢鸿修两腿直打颤时停下。
它一口咬住卢鸿修的衣领,从鼠媳妇手中将人夺过来。
鼠媳妇愕然看去,大白狗已经叼着卢鸿修往桂花树下走去了。
将人往桂花树下一放,大白狗甩圆屁股,屁颠颠跑了回来。
待看清它放的位置后,苏子静目光闪了闪,大白狗再坐过来时,她便默许了。
平儿咯咯笑出声,跑进灶房告诉老妇人:“奶奶,大狗把镇长大人丢到它刚撒的尿尿上了。”
老妇人抽空出来看,冲卢鸿修“呸”一声,才拉着平儿钻进灶房中。
范成祥很是纳闷儿,明明自己比师妹对旺财好,可为何旺财会更黏师妹?
摇摇头,越是想就越想不通。
老爷子这时端来茶水,倒了三杯。
苏子静率先喝下一口。
谁叫她嘴最灵,先喝一口试毒最要紧。
抿抿唇,才喝下一大口。
这茶水在凡人地界算是好东西了,可以她这张嘴吃惯灵气丰富,“色香味俱全”的美味佳肴。
对这茶水的兴趣不大,能解渴,没毒,就是好的。
老爷子连大白狗也没亏待,给了它一个大瓷盆,倒了满满一盆水。
等做完一切,老爷子才坐下,举杯道:“老朽多谢恩公,救了我家这根独苗。”
范成祥犹豫一下,举杯回礼:“老爷子不必多礼,铲除邪恶,本是我辈份内之事。”
“恩公大义!老朽感激不尽,今日以茶代酒,敬恩公一杯。”老爷子一饮而尽。
范成祥笑笑,同样喝完了手中的茶。
放下茶杯时,老爷子赶紧续上。
“砰砰——”
突然,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响起。
老爷子手一抖,茶水撒了出来,溅到桌上,又流下桌子,湿了范成祥的衣服。
“对不住——”
老爷子赔礼声未消,门口又响起嚷嚷声。
“开门!快开门!”这是一个中年妇女的声音。
她语气凶恶,从拍门声可以听出,这妇人是个不好惹的。
催命声不绝于耳,老爷子想去开门,被范成祥按在长凳上。
“老爷子坐下就是,外面人应该是找我来了。”
老爷子不解,这声音他很熟悉,是梧桐巷吴家媳妇。
吴家媳妇的泼辣,整个镇都有耳闻。
恩公等人初来乍到,这吴家媳妇怎会是来找他的?
见老爷子疑惑,范成祥冷笑,他也想知道,外面的妇人为何冲他而来。
门外的吴家媳妇一脸横肉,她眼尾下吊,眉梢下垂,嘴唇青黑,生得一副苦相;却目露凶光,用力拍木门时身上的肉都晃三晃。
“开门啊,快给老娘开门!”
此时不少人站在街道上围观,有人说道:“吴家嫂子,快停手吧。”
“滚你娘的!你家孩子回家了,你自然高兴,可我儿子呢?我儿子现在找不到了!”吴家媳妇扭头吐了一口唾沫。
唾沫正好飞在说话人脚边。
那人脸色难看,紧紧搂着自家孩子退后两步。
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