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钦定道:“村长的称呼其实是村民私底下的称呼,并非真正的职位。与村长相对应的职务应该是保长。石头村的村长,说出去,大家都知道是自封的,算不得数。我们得先把石头村改成石头保,把村长改为保长。”
连庆接道:“这称呼历来混乱。管他呢。”
陈蛋一听叫村长名不正言不顺,急嚷道:“不行不行。要当咱就得当个正经的。连庆兄弟,你见多识广,倒是说说其中缘由。”
连庆道:“我们通常嘴上说的村,其实在大清建制中不叫村,应该叫保。这就是由来已久的牌甲制。十户为一牌,十牌为一甲,十甲为一保。民间历来对牌甲制较为抵触,尽都以村称呼,私底下也把保长称为村长。”
陈蛋听完,心里凉了大半截,叹道:“十户为一牌?那我现在连牌长都当不上,还当什么保长?”
彭钦定沉思道:“按说是啊。但眼下时局太乱,谁也不会跑到这里来深究到底有多少户。你可以到乡政府去,虚报个数字,先弄个保长名头再说。”
陈蛋听后,觉得在理,决定到玉泉乡走一遭。
四人商议确定,陈蛋去乡政府弄保长头衔。连、陆、彭三家合力建造三家房子。在房屋选址上,四人有不同意见。
陈蛋、连庆二家的位置早已确定。主要焦点集中在陆明水、彭钦定两家。
陆明水首先提议:“陈蛋村长。哦,不对。保长一家住在钟石山下。连庆一家住在大磨山下。我一家就住在龟峰上下吧。”
彭钦定犹豫道:“此地只有三座山头。你们三家都各占一个,那我呢?保长是最先到,而且已经安了家,我完全没意见。但阿庆、明水二位兄弟来的时间和我差不多,各占一个山头好像不妥吧。”
连庆道:“我与明水的情况不同。我一家是经保长的岳父张云生老先生指点的。他老人家早就为我们确定了大磨山这个位置。不信你问保长。”
陈蛋道:“你们先别叫我保长。继续叫村长吧。听着顺耳。连庆兄弟的位置的确是我老丈人给他指的,我也同意了。这个不用再争。”
彭钦定道:“既然这样。我无话可说。”
陆明水接过话道:“不管怎么说。我来得比你早。位置就应该我先选。”
彭钦定道:“话不能这么说。咱们今天是第一次商议房子之事,起点是一样的。这是一个全新的村庄,就应该有全新的风气。村长,要公平才能服众啊。”
陈蛋点头道:“钦定兄弟说得有道理。我看这样吧。你们两家都住在龟峰山,一家在东一家在西。怎么样?”
彭、陆二人均不搭腔。
陈蛋道:“一座山头那么大,够你们折腾的了。想想,过不了多久,肯定会有更多人来到石头村。一家人一座山头?那还得了。选山头就是把周围的地都给你们,住能住多少?是不是。龟峰山比较长比较宽,一个人半座山,应该可以了。以后有人再来,你可以分给别人,也可以卖给别人租给别人。还不满足?”
彭钦定见陈蛋说得有理,勉强点了头。
陆明水急道:“那也行。不过我毕竟还是先来,东西面总可以让我先选吧。”
陈蛋道:“这个好说。钦定兄弟才不会跟你计较这个。就以山垵为中线,你要哪一半?”
陆明水道:“东半片。”
议罢。陈蛋启程要去玉泉乡。张莲花依依不舍,劝陈蛋放弃。陈蛋心意已决,简单收拾行李上路。张莲花洒泪相送。
三家人各自准备建房子之事,暂且不表。
且说陈蛋行至钟石村,见张寡妇的房子已经被大水冲走,只留下一块垃圾遍布的平地,心下感慨,蹲在地上掉了几滴眼泪。抬头见李阿林拿着锄头往这边走来,怕惹麻烦,不敢久留,拔腿继续赶路。
走了一日,到达玉泉乡,天色已晚。陈蛋想找个客栈投宿,兜了半天也没找着。心想,差点忘了,这不是清水县城,只是小小的玉泉乡,怎么会有客栈?无奈笑了笑,找了个破窑将就过夜。
破窑内堆满杂物,遍地干草。陈蛋又想起那个破庙,想起冬梅,想起兰菊。她们现在不知是死是活?短短几日,恍如隔世。感慨着,迷迷糊糊睡着。
翌日,陈蛋来到玉泉乡政府。说是乡政府,其实就是一座沿街老宅。门板破烂不堪,似乎一推就会倒下。门边立着崭新的牌子,清水县玉泉乡政府。
陈蛋轻轻敲了几下门,没人应,便用力敲打,大喊:“有人吗?我是石头保保长。”
良久,大门吱吱呀呀地打开了。
开门的是一个白胡子老头,看年纪得有六七十岁,戴着一个眼镜,像个老学究。
陈蛋见老者像个读书人,认定他是师爷,放软口气道:“师爷,我找这里管事的。”
老者道:“我不是师爷。我就是这里管事的。”
陈蛋惊讶不已,慌道:“不好意思啊。我没礼貌了。”
老者道:“无妨。不知这位兄弟找老朽有何贵干?”
陈蛋道:“我是石头村的村长。听说村长这个叫法不合条律,还请您老给我改个名头。听说是得叫保长。您就给我个保长吧。”
老者听后,哈哈大笑,把陈蛋让进客厅,也不斟茶,坐在陈蛋对面,直直盯着陈蛋。
陈蛋被看得全身发毛,问道:“我很好看?”
老者捋了捋白胡子道:“论相貌,你算中上。论胆识,你却是上上啊。”
陈蛋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