粱越湖突然出声抢白道,“禀淑妃娘娘,犬儿已经定亲,再过些时日,等与女家商量好日子,就择日完婚。”
粱越湖虽然打断了粱耀祖之言,可粱耀祖的话在场的人都听得清清楚楚。这个‘慎之公子’心仪之人是大理寺卿冯大人家的闺女,不过听粱越湖的意思,好似对那个冯雅不甚满意,另给粱公子订了一门亲事。
乾闽帝兴味盎然,抬了抬手,顺了顺龙纹明黄绣袍。那个冯雅,他也是略有耳闻,听说弹得一手好琴,且雪肤花貌,妍姿俏丽,性子也是娴静端庄,温雅可人,比之蔡家小姐都不遑多让。是哪家姑娘,竟能比下冯雅,让粱越湖亲自去提亲?
“哦~原来慎之公子已经定亲了,不知是哪家姑娘?”威严浑厚的声音中带着丝盎然趣味。
粱越湖的背脊又弯了几分,拱手说道,“回禀皇上,是雷霆王府的平安公主。”
砰!
一声瓷杯落地的碎响。
然后便听到一声带着惶恐的惊呼,“殿下!”
众人望去,只见太子爷打碎了瓷杯,而白玉手掌中被划出一道深深的血痕,滴滴鲜血落在名贵而华丽的地毯上。小靴子公公惊慌失措的拿出帕子压住太子殿下手心的伤口。
太子爷低垂着头,两边散落的青丝遮住脸上的表情,挡住了众人一窥究竟的视线。不过敏锐的人发现,太子殿下周身的气势突然变得阴沉冷冽。
蓦然抬首,那双原本充满多情的潋滟双眸此时宛如一汪深潭,只剩阴厉,锐利,与满满的杀气!薄唇紧抿,俊美的脸庞勾勒出的不是艳丽,是凛然的冷酷,周身洋溢着如地狱修罗般的肃杀之气!
胆小的官员早已怯怯的垂下头,不敢再看。而站在场中的粱耀祖则是脸色煞白,双股打颤,也许是他的错觉吧,总觉得那双阴鸷的眼眸如鹰掠食般紧锁着他,只要他一动,顿时俯冲下来,将他撕得血肉模糊。
不是他的错觉,太子爷确实看着他来着,眼底的暴戾之气猛然窜出,腾腾冷冽杀气直冲云霄,五指一握,狂躁的内力疯狂聚集,正欲出手。却听乾闽帝一声轻喝,“太子!”
乾闽帝是何许人也,自然没能错过他眼底浓浓的杀意。虽然他不明这个向来沉着冷静的儿子为何突然对粱耀祖起了杀念,可他还是第一时间开口制止,以他这个儿子的性子,如果他不出声,怕是真会在众目睽睽之下杀了粱耀祖!
乾闽帝一声轻喝,惊醒了燕皇后。燕惋惜见儿子掌心中的血痕,满眼心疼,“煜儿。”要不是顾忌场面,她怕是早就冲下去了,“宣太医!快宣太医!”
太子爷敛下眼中的戾气,推开身前的小靴子公公,扯过锦帕漫不经心的擦拭着掌心的血迹,脸上的表情冷淡之际,“母后,我没事。”
雪白的锦帕被染上斑斑猩红,太子爷随手一扔,一股凉风掀起,锦帕在空中起起伏伏,飘飘摇摇,最终落在了粱耀祖的脚边。
看着那方染血的锦帕,在场的官员大气都不敢出,端着酒杯的手轻颤不已,脚底猛然窜起一股刺骨寒气,如毒蛇缠绕,蜿蜒而上,顺着小腿肚,一路爬上背脊。气氛瞬间低落到极致,肃穆的萧杀之感在半空盘旋。宴会的后半场就在百官战战兢兢之中过去……
宫宴上的惊魂一幕,以墨当然不知。她此时正站在一堆冒着青烟的废墟前,看着不见原样的荀家南作坊。
南作坊坍塌,荀家家主第一时间赶来了现场,看着毁于一旦的作坊,刚毅的脸庞黑如锅底,提起管事的衣襟,怒吼道:“怎么回事!到底是怎么回事!”
南作坊火药爆炸。当时就死了好几名工人,后来房屋倒塌,又有十几人被活生生的砸死压在废墟下。管事刚经历过一次死里逃生,此时脑子正懵呢,被荀家家主一吼,顿时哭出声来,“我不知道,不知道,不知道……”
荀家家主气红了眼,一把甩开泣不成声的管事,吩咐家丁在废墟里找找,看废墟下还有没有生还之人。
以墨和张月鹿站在远处看着。张月鹿伸手推了推身边的男孩,拿出十两银子在他眼前晃了晃,诱惑道,“问你几个问题,如果回答得好,这十两银子就是你的了。”
男孩眼底一片炙热,垂涎的望着他手里的银子,咽了咽口水,抬头望着张月鹿,“您问,小的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张月鹿笑眯眯的摸着他脑袋,给他一个赞赏的眼神,行,这小子识时务。
以墨看着家丁搬出一具又一具的尸体,那些多是作坊坍塌时,来不及逃生而被压死的,不过有几具尸体例外。以墨凝眸望去,只见那几具尸体焦黑如碳,像是被烈火烧焦,可有些地方又血肉模糊,可以肯定不是被大火烧死的。断肢处骨碎如渣血肉如沫,伤口倒像是被野兽撕咬而成。如此诡异的死状,以墨还是第一次看见。
清冷的声音飘出,“荀家作坊是做什么的?”
男孩忙回道,“荀家是做烟花爆竹生意的,南作坊就是荀家制作烟花爆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