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天河在苏阳一呆就是大半年,虽然不时有信回来,但信中都只寥寥,对于朝政并不多言。
而箫云天生不是个爱多话的人,请常欢转交给凤翎的信中,所述又多是相思之苦,是以凤翎对苏阳弊案究竟进行的如何,也知之甚少。
还是从秦乐文的口中猜到了些皮毛。
先是皇上调汝阳候回京议事。
依制,汝阳候的军队不能进京,便由箫雷统领,驻扎在京外五百里的地方,趁着修整补充给养。
秦乐文又说健锐营近期扩编不少,京城戒备加强,边郊也在持续增调兵力,而与健锐营相对立的东厂,也同时在悄悄增补新兵。
他亦隐隐似有所觉,却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嘱咐凤翎不要轻易外出,免得徒生事端。
秦显文依然神龙见首不见尾。
街上巡城的兵士随处可见,似乎也比以前多了许多,连琳琅都开玩笑的说,“这天儿是怎么了?京城的空气都要凝缩了似的,压得人有些喘不过气。”
凤翎也有些奇怪,便将脑子里前世的记忆再梳理了一回。
记忆中的这个时候,洛十一彻查苏阳弊案,牵扯出各地方贪贿弊案,而朝中几乎一半以上的官员都或多或少与这些弊案相牵连。
这才导致的国库空虚,间接影响到边疆补给不足,兵力衰弱等等一系列问题。
皇上向来痛恨为官不洁,得知真相后龙颜大怒,下诏重责涉案官员,曾令朝堂几乎一空,而百姓拍手称快。
大吕朝却也因此元气大伤。
继而皇上立皇十一子洛潜为太子,不久皇上驾崩。
新帝继位,一边承继先皇铁腕治国的手段,毅然削王夺藩;一边仁政治国,兴农扶桑。安抚外患。
在她二十几岁间,大吕国才又再呈现出欣欣向荣的苗头来。
然后才是新帝杀肃亲王,灭安乐候。
凤翎曾听箫蓉说过,之后,永乐皇帝还有几次大规模的御驾亲征。连续将几个最为扰民的边境游部连根拔起。大吕国愈发的国泰民强起来。
永乐皇帝成为大吕建国以来,最为百姓爱戴称颂的皇帝。
再想及汝阳候,凤翎对他并没有太多相关记忆。
汝阳候似乎一直赋闲。箫雷在肃亲王府找到她之前,她甚至都不曾听过汝阳候有什么大的作为。
记忆中更不曾有过京城这段。
朝廷似乎在酝酿着什么。
看来她的重生,改变得不仅仅只是她自己的命运,她还改变了许多人,甚至,整个大吕朝的命运。
不过,就像箫蓉说的,既然所有一切,冥冥之间亦自有指引。她们只需闲看风云便好。
而此间,甘氏将陆氏及瑞璇送到乡下的农庄静养,又依秦天河信中所言,将瑞珂收在屋里,以母女相称。
十一月初一,连当初订的日子都没有变。瑞珂以尚书府嫡女身份嫁去贺广府中,不但在府里挑选了数名年轻貌美的丫环陪嫁,还带走了陆氏早先备下的,本属于瑞璇的那份丰厚嫁妆。
三日回门,瑞珂身边己有两名丫环是作姨娘打扮。
瑞珂却也春风得意。前呼后拥的,颇有一番当家主母的风范。
虽然当然闹死闹活的,瑞珂这时心里想得明白,这样的结局,对于庶女身份的她来说,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而娘家的身份,才是她唯一的依靠。
所以瑞珂与甘氏,凤翎愈发的亲热,称甘氏为“母亲”,称凤翎为“姐姐”,一如当年她这样称呼陆氏与瑞璇。
然而只怕这时候,她早将这二人忘到九霄云外去了。
经历了一整个秋天,尚书府也显得空荡,箫条了许多。
冬寒乍起的时候, 甘氏将尚书府内外重新装饰粉刷了一番,挂上崭新的灯笼彩绸,再从外地购入大量应市鲜花摆放庭中,才给尚书府添上些些暖意,然后一连串的喜事接踵而来。
先是苏阳结案,秦天河回京。
再是甘氏如愿以偿的替秦守文择了门亲事,户部侍郎周家的嫡长女。
周氏女容貌端庄,娴淑大方,甚为甘氏与凤翎所喜。
亲事定在次年三月,就等着秦守文春闱大捷后完婚,双喜临门。
汝阳候府下聘过礼。
凤翎出阁的日子订在秦守文大喜之后,四月初八,凤翎过了十六岁生辰。
而最让甘氏与秦天河喜出望外的是,秦显文接翠英母女回府,解释因果,一家人摒弃前嫌,和乐融融。
活泼可爱的小秦安给府里增添了不少乐趣。
日子在幸福平静中悄悄过去。
唯一让甘氏觉得美中不足的,是秦乐文的亲事。
秦乐文性子拗,横挑竖挑的找不着对眼的。不是嫌对方女子太过柔弱,就是说自己一介武夫,衬不上人家千金大小姐。
他又身在营中,难得回府,亲事便一拖再拖,眼见得就过了十七,把甘氏急得不行,总在齐氏面前诉苦。
而齐氏却又何尝不是如此。
齐氏嘴上以“儿孙自有儿孙福”来劝甘氏,自己却同样给常欢的亲事弄得焦头烂额。
常欢虽是义子,但在齐氏的心里也与亲儿子无异。
明知道不可能,齐氏还是托裕隆长公主往宫里打听。
裕隆长公主打听回来,说皇后娘娘与安国公早有共识,要将浅云县主许给皇十一子洛潜,一来拉拢护国将军,二来,皇后娘娘也确实舍不得浅云,想将她留在身边。
许给十一,浅云便是自己的亲儿媳无异。
于情于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