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非我早有准备,早已说定若是天明后还无成功讯息,便请梁御史连夜参奏他一本。
我连这喘息的机会都不会有了。”
“可咱们在梁御史身上花的功夫也实在不少——”总管想到这几年元熙在梁御史身上花费的心思,不由感叹道。
梁御史这个人十分顽固,从来不肯为任何人美言,可任何人都有自己的心爱之处。
梁御史的宝贝便是唯一的儿子梁战,偏偏这梁战是个败家子,这些年来不知道输了多少钱财在赌坊。
梁御史为官清廉,受人尊重,骨子里更是个死要面子的人,要维持着全家的光鲜,不得不咬牙给儿子还了所有的债务,为此不惜卖掉了在乡下的祖宅。
元熙知道了,第一件事便是高价买回这座宅子,悄悄还给了梁御史,而且不曾索取分毫回报,梁御史当然感激在心,千方百计才打听到背后帮助他的人是元熙。
便深觉元熙是个十分有心的人。可他却不知道,诱使梁战赌博的人,同样是元熙——
当然,这个秘密只有元熙自己知道而已。
他明白梁御史是个十分聪明的人,所以送了人情给他却不自己出面。
反而要对方按图索骥找到他身上,跪着求着来报答他。
元熙的笑容含着一丝冷冽:“只要关键的时刻能发挥作用,那我们所付出的代价便是值得的。”
“可惜皇子妃也不在,不然还能帮帮您。”总管叹息着道。
元熙突然嗤笑了一声,道:“她?
哦,我倒是忘记了,这两日都没有见到她,她究竟去了何处?”
总管的面上也显出疑惑之色:“宫中发生动乱的那一天,三皇子妃不知道怎么回事,带着人怒气冲冲地出去了,却再也没有回来。
奴才悄悄去打听了,后来有人说——有人说皇子妃在某处遇到了乱军,那些人……”
元熙面上掠过一丝寒光:“乱军?
乱军只在宫内,什么时候乱到大街上来了?
哼!”
总管心中也是这样想,但却不敢开口,想了想,他犹豫道:“奴才这就派人去找,兴许——”
“不必了,现在这种风尖浪口,我没心思去管她。
既然她不回来,就再也不要回来了!”元熙冷酷无比地道,半点没有夫妻之情。
总管还要说什么,元熙说了句,我累了。
总管赶紧躬身告退。元熙取出怀中的血玉,面上的冷笑变得更甚……
他觉得,顾澜烟之所以跟他为敌,不过是为了帮助元峦而已。
在她的心里,从来都把自己当成是敌人,不管他如何讨好她,她都不愿意走到他身边来。
元熙从来不会给任何人机会,但对顾澜烟,他却已经破例无数次。
可惜,每一次都是让他失望。
尽管如此,他却不认为自己已经输了。
走到窗边,他打开了窗户。
外面的雪越下越大,却都是雪珠子,一点点击打着屋檐上的明瓦,一阵阵冷风吹进来。
元熙身上感到寒冷,下意识地握紧了手心里的血玉。
这玉十分古怪,一直带在身上,竟然像是带了几分人的体温,触手生温。
他一向心硬如铁,狠毒自私,行事只问是否对自己有好处,从来不管他人死活。
如今却被这一场莫名其妙的梦境扰乱了心情……
他越想越是恼怒,将那血玉啪一声摔在地上,血玉竟然从中间摔碎,生生流出一股奇怪的液体。
竟然有几丝血腥味道。元熙眼睁睁看着,面上诡异一笑,顾澜烟,你以为自己可以轻易赢过我吗?
真是太天真了。
三天后,皇帝下了圣旨,刘修明被定为此次事件的主谋。
京都之中的不少官员都因为刘修明谋反而被株连,其中一批是往日里刘修明的同袍。
与他相处融洽,来往较为频繁,被怀疑参加了谋反,足足有五十余人。
所有人都被判斩首,连同他们的亲眷足足有上千人,全部流放到最荒凉的地方。
一辈子贬为罪民。
另外一批,则是元熙的亲信,不少人都是高官厚禄。
于是一队队禁军冲进了往日煊赫无比的府邸,抓住人就走。
这些人大多数是被皇帝关入天牢或是秘密处决,于是京都到处人心惶惶起来。
坐在马车中隔了帘子,顾澜烟仍能听见雪落之声,沙沙的,风吹入车内,伴着寒冷的气息。
马车绕过午门,远远便听见窗外有哭喊的声音传来,不用看,顾澜烟便知道那是刑场在处决犯人。
刘修明谋逆案牵涉太大,皇帝下令集中处刑。
菜市口几乎被血洗成遍地红艳,哭声、骂声、求饶声和凄厉的叫声混成一片。
顾澜烟没有掀开车帘,只是在马车里安静地坐着,梅儿在一旁看她的神情,道:“小姐,陛下这回的圣旨,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顾澜烟微微一笑:“自然是要整顿朝纲,革除旧弊。”
梅儿很不理解:“此次的主谋被认定为刘修明,与他有私的一律严办!
这样一来,陛下不就是摆明放过三皇子了吗,可是为什么还要秘密处决一批三皇子的支持者呢?”
顾澜烟听着外面可怕的声音,口中淡淡道:“这是为免以后其他皇子造反生出事端,也是为下一个继位的皇帝扫清障碍。”
皇帝不仅仅处决了元熙的那些支持者,还将元峦狠狠斥责了一顿,说他戾气太重,命他回府思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