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间足可容纳百人的大殿十分气派,此时早就布置得花团锦簇,坐满了大梁皇室最尊贵的人,两人一席的几案在东西两侧依次排开,后有美丽动人的宫女们垂手侍立。
顾澜烟却是对所有人的目光视而不见,她的眼神,只有落在同样列席的梁王萧琛面上之时,才稍微停留了片刻。
高扬向她眨了眨眼睛,带了一丝笑意。
顾澜烟垂下眼睛,仿佛没有瞧见,嘴角却是微微上翘了。
坐在皇后下首的一位妃子生得柳眉细眼瓜子脸,十分妩媚多情的模样,声音更是如同黄鹂一般悦耳:“惠妃姐姐好大的架子啊!
皇后娘娘摆宴,惟独你姗姗来迟,难道连娘娘的面子你都不给?”
这话说得实在恶毒,顾澜烟不禁抬起头,仔细看了那妃子的相貌,随后,便猜到了她的身份。
张惠妃却是从容地向孟后行了一个礼,然后走到了自己的座位上坐下。
居高临下地看了那妃子一眼,才慢慢道:“顺妃妹妹,皇后娘娘大度宽容,她都不曾怪罪我。
你什么时候代表她了,不觉得自己越俎代庖么?
哦,我怎么忘记了,妹妹是惦记着自己的宠爱比我们这些老人深厚,所以忘乎所以了吧。”
在这样的宴会上,彼此都要一团和气才好,偏偏胡顺妃自己找话说,就不要怪她不给对方留面子了。
早有宫人引着张夫人和顾澜烟入座,顾澜烟坐下的时候恰好听到这一句话,不由笑了起来。
张惠妃果然是很强势,三两句话,一则说胡顺妃是越俎代庖,二则说她恃宠而骄,半点都没给她留下情面。
胡顺妃的面色微微一变,笑容都僵硬了:“惠妃姐姐还真是能说会道,怎么说都是你有礼。
皇后娘娘一定知道,我绝对没有这个意思的……”
陈贵妃生得十分美丽,却又有一种淡淡的书卷气,坐在一群花团锦簇的妃子之中格外显眼。
她闻言,微笑道:“顺妃,惠妃不过是偶然来迟,皇后娘娘都不说什么,你又何必斤斤计较,倒是显得你特别小气了。”
张陈两家本就是姻亲,陈贵妃性子温柔,张惠妃性子刚强,两个人南辕北辙,却总是能说到一起去。
事实上,张惠妃因为个性倔强,刚入宫的时候吃了不知道多少苦头,陈贵妃暗中帮她周旋,所以两人多年来几乎是焦不离孟的。
此刻听见胡顺妃的讽刺,陈贵妃自然也要说几句。
胡顺妃说不过两个人,心头更加懊恼,下意识地握紧了椅柄,手上的金丝镯子一下子磕在椅子上,发出清脆的声音。
她恼怒道:“陈贵妃,你——”
孟后只是矜持地微笑,看了众人一眼,打断道:“好了好了,今天不过是小宴,惠妃妹妹来了就好。”
皇后娘娘都这样说了,便是不在意张惠妃的失礼。
胡顺妃的面上闪过一丝妒恨,不敢多言了。
论权势,她胡家不过是新贵,总是要受到那些百年豪门瞧不起,说她胡家是暴发户,所以她骨子里也有一种恶毒心态。
孟皇后手段厉害她不敢惹,张惠妃凭什么也在宫中地位这样特别?
她自诩皇帝的宠妃,又生下皇子萧盛,当然会心怀不满,处处找机会与张惠妃为难。
其他妃子们瞧见这一幕,面上都掠过淡淡的冷笑。
孟、陈、张、胡四大家族关系一直是十分微妙的,这样的对话每天都要上演几次。
却谁也奈何谁不得,不论是对国家还是对后宫,这样的平衡才是最好的。
丝竹管弦重新响起来,十五对美丽的女子在场中翩翩起舞,舞姿煞是好看。
顾澜烟瞧了一眼不远处的高扬,此刻他的身上穿了件寻常的锦衣,目光清幽,现出无与伦比的闲适。
静静端坐着完全和周围的人格格不入,他正旁若无人地对着她微笑。
尽管皇子们个个也都是英俊人物,却无一个有他这样的绝世风采。
她正在出神,却听见张夫人轻声道:“你来秣陵不久,还未见过这些皇室子弟吧。”
顾澜烟微微一笑,道:“是啊,虽然时常听兄长谈起,大多却未见过。”
张夫人笑起来,趁着其他人沉浸在歌舞之中,一一为顾澜烟介绍起来。
她第一个说起太子,对于太子,顾澜烟是熟悉的,所以张夫人不过说了几句,便转而介绍起其他的皇子。
张夫人指着一个身着玄衣而面容刚毅的男子道:“这位是平王殿下。”
秦王萧炎为周淑妃所生,年二十三,亲舅舅执掌禁军,家族中另有数人在朝中供职,是皇位最有力的争夺者之一。
顾澜烟将高扬和玉临之前提供的信息整理了一遍,对此人便有了大致的印象。
正在此时,却听见萧炎对坐在他下首处的一个年轻男子笑道:“三弟,听说你近日带回来一个美妾。
生得姿容绝世,又擅长团扇舞,不知何时请我去,欣赏一番?”
被问话的年轻男子生得极好,星目瑶鼻,初看已是眉目如画,再看时更觉不同凡响。
一颦一笑都尽显fēng_liú。
他听到这话,只是微笑道:“二哥说的是桃夭么?”
张夫人轻声地道:“那是晋王萧轩,只比二皇子晚出生一个月,排行第三。”
顾澜烟的目光在晋王面上掠过,晋王若有所觉地抬起头,看了她一眼,回给她一个友好的微笑。
顾澜烟便想起高扬曾经说过,这位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