乘心布庄的掌柜,虽然十几年都做着帮人选探子的勾当。
但他除了知道,他选的这些人的名字,少部分还知道探子送去的地方,其余均是一概不知。
他知道的这少部分,只占他找的人中的不过区区三成,还有七成的人,他根本是不知,他们被送去了哪儿。
他与这个老头儿的联系,也没有任何其他方式,都是等着老头儿来找他。
甚至十几年来,连这个老头儿叫什么名字都不知,只是称他:“康爷。”
这可是你的东家,你这活的也未免太随意!
“你可记得?三年前你让王管事安排刘凯,前去京城押镖一事?”史昭问道。
掌柜摇了摇头,呆了呆,完全没有印象啊!
看着史昭吓人的眼神,掌柜鹌鹑似的缩了缩脖子。
“所有探子们的联系,都是那位康爷,派人给我送来的书信,我只是负责递送而已。书信上都点有火漆,我从未曾偷看过。”
他深谙不该知道的事情,就不该好奇之理。
“那你可知你这封信,可是摊上了人命官司?你便是那帮凶。”史昭斥道。
乘心布庄的掌柜,闻言面色大惊,哭丧着脸道:“我不过是送送信,信里所写,我通通不知,我怎么就摊上人命了?!还请官爷明察啊!”
“你说你不知,但是人却因此而死,你又如何能独善其身?”桑旸闲闲说道。
我就是赖定你了!
“且你嘴里那康爷,干的全是杀人越货的买卖。如今你把他的事儿,给招了个七七八八。
之前你是摊上人命,我看下一个,康爷要的便是你的人命了!”桑旸端起茶盏,凉凉道。
乘心布庄的掌柜,闻言吓得立马扑通一声,直接跪到了地上。
“求官爷救命啊!”
“你若将功抵过,救你的命也是不难,只看你能做得如何。”桑旸撇去了茶中浮沫,轻抿了一口,姿态甚是雅致。
“官爷,您只管吩咐,小人刘永以后便是官爷的人,必会将您的吩咐办得妥妥贴贴的。”
“不过,让你这干的可是危险的事儿,你一旦被发现,想来你同样得被灭口。”史昭用手比划了刀的样子,往脖子上一抹。
刘永沉吟了一刻。
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
他也不是那想不明白事理之人,如果那个康爷,真如他们所说的,办的尽是那杀人越货的买卖,那他定然是脱不了干系的。
且他是民,对面坐的是官,他如何能不答应?
如果不答应!
刘永眼角撇了撇,一旁放着的各式凳子。
想来这些凳子,挨个得让他坐个遍!
这也太吓人了!
况且相信官,怎么也比相信康爷强吧!
其实他之前也曾疑虑和忐忑过,为什么康爷会找这么多的探子,去安插到一些官员及名士的家中?
自己帮他干的,也许并不是那正当的买卖。
不过财帛动人心,加上十几年来从未出过事情。
先前的疑虑也随着年岁渐长,而慢慢的打消了,想着没准儿这个康爷,就是有什么特殊的癖好呢?!
就是爱打听人家的私密事儿!
慢慢的他也就懒得去想这些事儿,让干什么便乖乖地干罢了。
想来也是因为他听话,那个康爷便用他,用的越用越发的顺手。
至于他们为何要这么做呢?
想来是越是大的事情,越少让人知道便越好,大部分的人都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知道的越少,暴露的机会也便越少。
他们找的这些人,像乘心布庄的刘永,都不知自己到底在替何人做的何事?
没准儿连那个康爷,都不一定能知道太多的信息!
而漱勤斋更甚,甚至极有可能,只是起了一个帮他们,收集名单,混入名仕圈子的作用。
只不过漱勤斋银子的来源,还需深入再查,理应还会查出些线索。
如此的谨慎,且安排的环环相扣。
可见他们所图之事,必然需与官员之间,大儒之间频频沟通才可。
究竟是何事?
需要如此呢?
他们之前卖的又是何物呢?
“刘永,一般康爷多久会找你一次?”桑旸顿了顿,抬眸问道。
“一般月余,便会联系我一次,上一次联系我,还是一月之前。
近日里,理应会再联系我。
月前他曾提过,让我多物色几名青楼女子,都是那清倌儿,想来就该来选人了!”刘永挠头想了想。
“如若他再联系你,那你便按我说的去做!”
“是官爷,您只管吩咐!”刘永毕恭毕敬行了一礼。
“现在便将你送回乘心布庄,我会派侍卫,远远的跟着你,你自己多加小心。”
“你若想联系我们,你便在你乘心布庄门前的香炉里,多插上一炷香。
而我们若想联系你,我们自会潜入布庄去找你。
日常你该干什么便干什么吧,只不过康爷再找你的时候,你记得多插上一炷香,如果能做的好,我便保你无事。”
“是官爷!”刘永面露感激,俯身一拜。
看来这白面阎王,只是看的吓人!原来是个好官啊!
自己在官府挂上了名号,从此也算是官府的探子了吧?
刘永略松了口气,抬起袖子,擦了擦满头的汗,摸了摸突突跳的飞快的胸口!
这一早上大起大落的,委实是受不了!
“你派人送他回去吧,千万别惊动布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