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连真嗤笑一声,重新落了座,她的目光紧紧落在柳慧夫人捂着的小腹上,目光阴冷。
“知道哀家为什么要带你出宫么?”
她的目光仍是绞着柳慧夫人的肚子,指尖轻轻划过,细心嘱咐:“可仔细了,宫外鱼龙混杂,若是有了个好歹——”
余下的话自是省略不提,但字里行间的意思那般明摆着在柳慧夫人面前,她顾自呵呵的笑着,很是开怀。
她谅定柳慧夫人好拿捏,是以无所忌惮恐吓威胁,却决计想不到不久之后便尝到了苦果,相比之下,她这番委实算不得狠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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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至千佛寺顺畅无阻,待下了马车,柳慧夫人的面色才稍稍好了三分。
她望着众人拥着赫连真入寺的背影,将指甲死死的扣进了手掌,谁也不能伤害她的孩子!
众妃各自入住,便是这般小事赫连真亦是不忘刁难,二妃自是不提,皆是配着单独的院落,精致富丽,余下主子,也是妥妥当当,环境优美,不至枯燥,偏就柳慧夫人,被打发了一间寒酸的厢房,周间枯木衰草,散着一股子的霉气。
各自关起门来碎嘴八卦,巴不得太后这番好好整治柳慧夫人才好,偏就她进了冷宫还能怀着皇嗣出来荣宠不断,不扎她小人儿已经算是颇有良心。
柳慧夫人一行人隐在暗处,听着江妃过处,依附的主子们讨着巧儿,在背后拿她百般议论嘲讽取笑,她死死咬着唇,几乎隐忍不下去。
“太后不会让她诞下皇嗣。”自上次痛失孩子,哥哥枉死,家族式微,江妃行事有所收敛,此刻扬着讥讽的笑,笃定至极,目光却有些许的恍惚,末了,轻叹一口气,似悲似怆,“便是连皇上也……”
住了嘴的女人们,失笑喃喃,“咱们皆是可怜可悲之人,呵呵。”
搀着宫人的手款款离去,只剩满庭寂静。
众妃讨了个没趣,悻悻的散了,独独柳慧夫人埋首沉思,江妃那句‘便是连皇上……’如何?忆起赫连真白日里字字句句,心头冰冷到了极致,皇上若是待她有情,又怎会毫不犹豫将她打入冷宫,可若是无意,现下怎会让她荣华富贵荣宠不绝,依着赫连真那番言论,便又能解释一二,只是一枚棋子么?她怎么能甘心!
翌日,至大殿礼佛打坐,青铜大鼎里点起冉冉香火,异常刺鼻。
众妃不敢置喙一言半句,以赫连真为首,二妃其次,规规矩矩潜心参拜。
柳慧夫人脸色愈发不好,她警惕的盯着那袅绕香火,很是不安,找了借口告罪退下,却被赫连真勒令不许,目光间夹杂的趣味以及算计很是明显。
她的小腹隐隐作痛,大惊,再也忍不住,蓦地起了身,咬唇正色道:“太后,臣妾身体不适,能不能——”
“不行。”赫连真睨了她一眼,摆正了态度,“哀家领着大师以及众妃替你祈福,你倒是毛病多,不早不晚,你的规矩礼仪都学到哪里去了?小门小户出的,真是寒碜丢人。”
瞧着柳慧夫人瞪她,赫连真冷了脸,喝道,“愣着作何,还不跪下!”
使了眼色,随侍在侧的宫人会意,按着柳慧夫人的身子跪了下去。
如此这般,柳慧夫人愈发确定这殿里有问题,再也顾不得,扫开宫人的手脚,一个巴掌便扇在了按着她肩膀的宫人脸上,“混账,本宫也是你能碰的!”
她直挺挺的站着,身子略显单薄,却是不惧赫连真威严,小腹的阵痛以及害怕瓦解了她一贯的忍耐。
“太后,你强硬将臣妾扣在这里是何道理,若是臣妾肚子里的皇嗣有个万一,你何以同皇上交代!”
私下里,赫连真莫说将她拿捏了,便是处死,她也没处伸冤,更是动不了赫连真分毫,可现下在千佛寺,一干高僧嫔妃,她有个万一,即便身份尊贵的太后,怕是也难堵悠悠众口,谋害皇嗣罪不可赦。
“柳慧夫人是在暗指哀家害你不曾!”
“太后做了什么自己清楚,那鼎里添了什么,莫以为臣妾不知。”柳慧夫人惨白着一张脸,摇摇欲坠,望向一众看戏的女人,不免悲痛,“众位姐妹,自打我入宫以来,循规蹈矩,处处忍让,可曾亏欠你们一分?我一介孤女,入这深宫万阙,不敢有丝毫谋害她人之心,如今太后要害我,你们岂能熟视无睹,岂不知,我之今日又怎会不是你们的后尘!”
众妃面面相觑,眼见得为首的二妃没表态,即使有几分良知的人因着身份亦是不敢贸然出头。
元妃虽然畏惧赫连真,思忖犹豫半晌,仍是硬着头皮靠了过去,“太后,柳慧夫人护子心切,胡言乱语万不可往心里去,臣妾瞧着夫人面色苍白,身体有恙不似作假,不如宣太医替她瞧瞧。”
赫连真冷笑一声,“你没听见柳慧夫人对哀家的控诉么,合着哀家明目张胆害她呢,当真是字字血泪!”
搀着青禾的手站起来,拍拍皱乱的宫裙,厉声道,“传太医!哀家可是要好好查查那香火里究竟添了些个什么,让柳慧夫人一口咬定哀家要害她,你们可都睁大眼睛给哀家仔细了,是非曲直,在佛祖面前,哀家定要讨个明白!”
随侍的几名太医不敢有所耽搁,仔细查着可疑物什,又替柳慧夫人把了脉,眉头越皱越紧,末了,才朝赫连真恭敬道:“夫人没有大碍,方才腹痛乃是忧虑过多又极度紧张所致,夫人身子单薄,当放宽心怀,莫要思虑过重。”
柳慧夫人愣了,张了张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