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完了?”
周兴见萧业举手,走了过来。
“回大人,学生写完了。”
萧业拱手道。
“试卷留下,你可离去,明日来看榜。”
周兴就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不动声色的点了点头。
“学生告辞了!”
萧业收拾起东西,长揖一礼,踏步离去。
众人都或多或少的看了眼萧业,次次第一个交卷,刚刚又文气显于现世,包括史进在内,没人认为萧业是胡乱答卷,陈子昂、陆文与蒋方相视一眼,均是从彼此的眼里读出了欣慰之意,但也有些人,焦急之态渐现。
院试只有三十人考,没必要糊名,萧业走了之后,周兴拿起试卷,回到案前,默读了起来。
‘好文章,当真是锦绣文章!’
以周兴的刑名视角都挑不出毛病,不禁暗赞了句。
再往下看回文诗,渐渐地,目中现出奇光,反复读了好几遍,如果不是他看着萧业一笔一划的写,真不相信这样的诗,竟来自于一名十六岁的少年郎。
‘可惜,可惜,今次竟恶了他!’
周兴暗暗摇头,心里有些许懊悔,不过事情已经做了,断不可能向萧业低头认错,只能把事情作绝,而且强行把萧业贬黜他还不敢,毕竟众目睽睽之下,萧业确有真才实料,哪怕他是主考官也没法一手遮天。
‘呵~~’
周兴又呵的一笑,放他过榜又如何,只要入朝为官,总有拿捏他的机会,他若不当官,还不好为难他哩,何必争一时意气?
……
萧业出了府学,直接回返客栈,微眯双目,回忆着与周兴争斗的过程。
周兴的思想,是带有原教旨主义色彩的法家思想,值得一提的是,所谓法家,是指法术势,法是赏罚法制,势是君主权势,术是驾驳群臣之术,简而言之,法家的本质是权术,与现代法制没有一毛钱的关系,法家的法,是统治之法。
或者换个角度理解,儒家惘顾道德水平呈螺旋式下降的现实,空谈道德,逐渐的伪君子化了,而法家是真小人,明着告诉你,我就是要以术法镇压你,你若不听我的,大刑伺候!
自己以儒家思想应对周兴的法家,确有空谈道德之嫌,疏漏处处,若非自己来自于现代,知识量千百倍于周兴,怕是没几个回合,就会被周兴一铡刀铡去脑袋。
虽然挨铡刀不知道是什么后果,但显然不是好事。
萧业陷入了深思当中,此时他已把考试结果抛去脑后,旁观了与周兴的搏斗,发现自己的道理确有不足之处,这次被打断,下回未必会有同样的好运,再与法家人物拼比文气会很吃亏。
好在他来自于现代,对于义理的理解远不是古人能比,道理有缺陷,我可以挪他山之玉将之补齐。
一道道精义,一篇篇文章在脑海中回放,渐渐地,竟然进入了物我两忘的境界。
就在懵懵然的时候,轰的一声!
一股浩大的文气从顶门直贯而入,萧业浑身一震,从懵然中清醒,结合中童生的经验,他哪里能不明白,这是中秀才了,秀才位业与自己的文气汇合在一起,再一次被自己窃取。
自身的文气与位格的文气不是一回事,位格的文气由外而来,与功名息息相关,功名在,文气在,功名被剥夺,文气消散,是一种降临的性质。
而萧业的情况,等同于窃取了位业文气,哪怕将来被夺了功名,文气也是自己的。
至于会有什么后果,只能是窃取的还不够多。
岂不闻,窃钩者诛,窃国者候?
与现代大到不能倒的道理是一样的。
萧业大喜,他知道机会难得,忙收摄心神,再次入了定境。
脑海中,儒家精义与法家本是逐分逐条的一较高下,可是随着秀才文气从天而降,就仿如在平静的水潭中丢下了一颗深水炸弹,无数属性不同的经义被搅动起来,纠缠碰撞在一起,不时爆发出璀灿的灵光,又或者在相撞中轰然崩溃,这也是一个去芜存菁的过程,丝丝杂质被剥除,留下最纯粹的道理,组建重构。
如果此时有个道人在旁,会看到萧业头顶蒸腾的文气中,儒法两家的精义交织成网,互补短长,道理浑圆内敛又不失锋芒,攻守兼备,竟生出了一种难以道明的变化。
不觉中,太阳西斜,萧业徐徐睁开了眼,昏暗的屋子里骤然一亮,仿如两点精芒闪过,随即长吁了口浊气出来,脸面现出了欢喜的笑容。
这刻,他只觉灵台清明,儒家与法家的道理有了初步融合的趋势,夸夸道理,脱口成章,条条精义,信手拈来,思维的深度和广度得到开拓,看待事物的视角有了进一步的深入,文气也甄至了五品巅峰,一道解元不过如此,随时随地可进入六品,六品则是贡士。
‘原来,这就是儒法融合的好处!’
萧业目中现出期待之色。
所谓儒法融合,并不仅仅是熟读儒法两家的经典,也不完全是思维层面的理解,而是要在心灵上交织融汇,汲取最深层次的精华,据为己有。
打个不恰当的比方,爱因斯坦发现了相对论,那他能否驾驳相对论作时空旅行?
显然不能!
如果把相对论看作法则的话,爱因斯坦对相对论的理解只处于思维层次,并不是真正掌控了相对论,没法纳法则之力归于己身,仍是**凡胎。
而萧业的儒法融合,是精神层面的升华,灵魂与道理得到了震荡共鸣,是真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