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需要截肢,谁签字?”
主治医生从急诊室走出来,语气相当坚定。
梦荷面如纸白,身体摇晃了一下,嘴唇翕动,吐不出一个字。
玉琤上前一步,流着眼泪说:“能不能不截肢,他才二十二岁。”
“求求您,医生!他这么年轻,不能截肢,他是为救一个小女孩才不幸被我撞倒。”江育恒也哭了。
“为了保住性命,必须截肢,刻不容缓。”医生的口气带着命令。
玉琤退后一步,司机也哆嗦着身子,谁敢签字!
“想好没有!”
两个推着病床的护士也直愣愣地看着三人。
“不截肢,很可能没命!”医生重复道。
“我签。”梦荷抖动着手,从医生手中接过笔和《手术协议》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梦荷刚把纸和笔递给主治医生,两个护士立即推着病床向手术室走去。玉琤和江育恒紧跟在后面。梦荷吃力地迈着双腿,跌跌撞撞向前走着。
医生和护士推着病床走进手术室,刚要关门,梦荷冲上前哭道:“让我再看一眼吧,求求医生!”一名护士毫不客气推开梦荷,责备道:“关乎性命,不要耽误时间。”
砰的一声,手术室的门关上了。梦荷双腿酸软,跪倒在地,大哭起来,哭声十分凄惨。玉琤和江育恒急忙上前扶起梦荷坐到靠墙边的长椅,不断安慰。虽然,哭声渐渐变小,可梦荷的模样,从没有过的凄惨。
玉琤立即给夏琼发短信告诉她医院地址。
江育恒看着玉琤,痛苦地说:“我万万没想到撞了这么好的年轻人。我拿一百万,算是弥补我的过失。”
梦荷坐正身子,瞪着江育恒,怒道:“一百万?要不我开车撞断你的腿,拿两百万补给你,可以么?”
江育恒低下头,身子发抖,知道自己惹不起华弘集团的人,虽然也是一个老板,可那点年产值还抵不上人家一个分公司的五分之一,也就三五千万而已。
“季总,我不是那个意思,对于这场车祸,我现在想尽力补救我的过失。”江育恒抖动着身子,神色黯然,
“你现在不要说这么多,让邝景澄自己决断吧!”梦荷痛苦地说。
江育恒不住点头,眼睛直愣愣地盯着手术室的门。
时间一秒一秒过去,心跳的节奏时而强烈、时而衰弱,过道上泛起的药味比先前更为刺鼻,眼着的一切都变了,天花板在拉伸、墙壁在摇晃、地板一起一伏……
夏琼和骑电动车的女人赶了过来,那个被景澄舍身相救的小女孩,哭哭啼啼跟在后面。“手术室”三个字如一盏白炽灯,刺痛着夏琼和那女人的眼睛。
“手术,为什么要手术?”夏琼看着玉琤问道。
“景澄伤得很重,必须截肢,否则有生命危险。”玉琤眼里一酸,又流出了眼泪。
“截……肢?”骑电动车的女人惊慌失措,嘴皮像沾了花椒,不停地跳动。
“妈妈,这位阿姨说的截肢是什么意思?”那小女孩问道。
那女人不敢回答小女孩的问题,“截肢”是一个很残酷的医疗术语。
夏琼慢慢失去知觉,眼睛模模糊糊,一下子瘫倒在地。梦荷、玉琤、江育恒立即上前扶起她坐到长椅上。那小女孩吓得依偎在她母亲的怀中,妈妈、妈妈喊个不停。
好一会儿,夏琼才苏醒过来,那脸色,好像死过一回那么难看。她明白,要不是自己的女儿和丈夫不问青红皂白把景澄赶出家门,他不会成为乞丐;要不是今天梦荷追他到公路边,他仍然是一个四肢健全的人……强烈的内疚感涌上心头,她痛苦万分,眼泪如断线的珍珠,滴滴分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