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安毓默了默,她从没来过这里,也不知道这些兵士是原就有的守卫,只当是那“贵客”带来的人。
所以不由得对其人又高看了一眼。
心下想着:能公然有这等精兵的,大约是某个皇子又或是德高望重的大儒?
当然这样的士兵不管多高的身份自然也不是自己蓄养的,大多来自圣上的恩赐。
钟安毓抬眸从下到上看了一遍这九重佛塔,也没看这些兵士,语气平静地说:“我是受人之约。”
若非天色已暮,她必定能看出面前逆光的两位士兵脸上一闪而过的愕然。
钟安毓安安静静地候着,四个精兵有些面面相觑,但谁也没敢动这个身。
正当场面诡异地安静,就连笃定如钟安毓也渐渐变得有些怀疑这个是不是她得罪了谁,所以今日跑来下这个套了?
她身子一紧绷,抿唇琢磨着要开口先行告辞。
“钟小姐。”塔门口明亮的光影里快步走出一个人来。
钟安毓一愣,喉咙里的话生生被这好奇心噎了回去……
“咳咳……”她脸上强行扯了个笑:“您是……”
没有得到回应,那人走到门前冲几个兵士点了下头,这才笑着侧身对她说:“钟小姐,我家主人已等候多时了。”
若小柒此刻在这儿,说不定还能认出面前这小厮平日里送礼也来过几次。
作为几乎没露面的当事人,钟安毓只点了点头,她今日穿着的,是流行于边塞的胡装。最大的好处,就是一旦遇着什么事情,行动起来绝不会似裙子一样束手束脚。
她略微颔首便从容地朝着里面走去。
这座塔楼里面一如她心中所想一般,木质结构的墙面儿上挂满了经卷,经卷的背后是连绵的木头浮雕,刷上了各色的漆,瞧着明艳而庄重。
钟安毓拾阶而上,墙壁每隔不远就有个烛台,此刻点得通亮。
引路的小厮走到了第五层就停下了,钟安毓顿住脚步的时候就听他说着:“钟小姐,这塔楼小的只能领您走到这儿,余下的层数已不是小的身份能上去的。”
钟安毓皱了皱,那小厮似乎想到了她的疑虑,只躬身道:“您不必忧心,小的会一直在这儿候着,您什么时候下来,小的什么时候全须全尾地送您下去。”
她嘴角抽搐,心下暗自吐槽:要当真有什么事儿,她还能指望一个敌方小厮?!
但到底是已经来了这儿,这会儿冲下去既没了气势,又失去了了解重生之事的线索。
“行吧。”钟安毓吸了口气,手不由自主地捏了捏衣角。
提步继续上前的时候就已经想好了,这佛塔乃是京城极要紧的建筑,倘若有人想在这儿对自己不利很容易被朝廷发现,再加上自家老爹刚做了未来帝师,虽说只有个名头,但只要脑子还没坏,就断断不会选择在这地方下手。
身后传来小厮提醒的声音:“钟小姐,主人在八层候着。”
这佛塔越是往上就越是小,一开始分外开阔的地方到了第七层已经渐渐变成只有一间屋子大小了。
不过里头的装饰还是分外讲究的,譬如说那些字画和浮雕比起楼下更加生动更加明艳,甚或有了几许云朵图案。
钟安毓看的久了甚至有种飘飘渺渺的错觉。
马上就是第八层了,她脚步顿在了楼梯间,也不知道为什么,神秘人马上就要揭晓,她竟然有种犹豫和徘徊的感觉,就像近乡情怯的旅人一般……
“尊驾,我不知你是谁。”钟安毓抬眸冲着上面说了一句,她微微弯身在绑腿上摸了一把,金属特有的寒凉让她安心了许多:“不过,若您是想捉弄我,还请爽快承认,那么我立马在此处转身,今日之事就当没发生过,也请您不要再递那样的书信,否则……”
她没有说下去,语调里森然的语调足够让寻常人退避三舍。
这话说完之后上头没有任何声音,给人的感觉就似没有人在一般。
钟安毓皱起了眉头,她知道对方是个心术高手,他越是这般沉默,就越会激起她的好奇心。
可惜,她不是寻常人,自不能以寻常人心来揣度。
那封信里写着——越子钦在他手中,若她想让他清醒,今日必来此楼赴约。否则后果自负!
钟安毓会将这个与重生联系起来的原因也很简单。
越子钦自生下来就是个痴傻王爷,所谓清醒的意思若不是指他昏过去或者睡过去,那必定就是指的他恢复了心智不再痴傻的意思!
但是!普天之下会觉得越子钦还有清醒一面的人应该是不存在的吧!除非前世之人……
她思来想去,忽然觉着这件事儿委实太过奇怪,便深深看了一眼楼上,脚尖一转朝着楼下走。
刚走两步,身后蓦然有了动静!似是有谁正快速接近。
她神色一凛,弯身利落地将绑腿上的匕首取下,另一只手在墙上一拍,借着力道一旋身,轻易地就抓住了对方的肩膀,而握着匕首的手指上有轻纱的触感。
在这一瞬间钟安毓心下一跳,古怪的感觉油然而生。
等一切尘埃落定的时候,钟安毓抓着一个白衣男子的肩膀,另一只手反握匕首伸进了幕篱停在他的脖子处!
“!!!”这熟悉的幕篱?
这熟悉的墨香?
这熟悉的劲瘦腰肢?
“钟姑娘,你那日对我做下非礼之事,所以今日想杀我灭口么?”
这熟悉的声音???
钟安毓目瞪口呆的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