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和程瓒回了外院不久,迎亲队伍便回来了。
程绍身穿大红吉服,儒雅的脸上映着喜气,人看着也年轻了许多,也是一个俊美新郎。大红绸子的另一头,是凤冠霞帔的新娘,亦步亦趋走在程绍身侧。
程家没有长辈,二人只是对着正堂主座空椅子磕头,算是拜过高堂。程瓒和程珂在一旁看着,心中酸涩,母亲,再也回不来了。
喜宴在外院开了二十多桌,太子,萧甫山,裴弘元,都在主桌,程缙作陪,程绍在转着桌敬酒。
他们这桌在座的,没有一个好惹的,靠近主桌的那几桌上的官员,都不敢大声喧哗。
太子对萧甫山笑道,“几月前你成亲的情形还历历在目,孤给你做傧相,可是替你挡了不少酒,没耽误了你的洞房花烛夜。”
萧甫山对这种涉及幼菫的话题很不喜,他只沉声说道,“殿下那日辛苦,臣不胜感激。既然说起来了,臣敬殿下三杯。”
他说着举起酒杯,连饮三杯。
太子默然,陪着喝了三杯。他是想与他开个玩笑,重温昔日兄弟情,可萧甫山很明显,只想与他论君臣。他们想再如之前那般把酒言欢,怕是不能了!
裴弘元独自喝着,那日对他来说,却是犹如在炼狱一般煎熬。只恨不得拆了荣国公府,杀光了府里的人!
太子与他碰杯交谈,他却放下了酒杯,站起来转身走了。这种喜宴,最是无趣!
太子脸色僵了僵,举着的酒杯收了回来,他这个堂弟,还从未给过谁面子。
以后与裴弘元论了君臣,跟以往又是不同。以前将他作为对手处处提防,现在要想的则是制衡之道。
太子此时突然有些理解父皇的感受,身居其位,必思其忧,有些事情都是身不由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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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清出嫁那日,幼菫再去程府,新晋的大舅母孙灵箩以主人身份接待了她。
他们的喜房是在宁晖堂,处处透着大红喜气。
幼菫笑着喊着了一声“大舅母。”
孙灵箩脸上是新嫁娘的娇羞妩媚,给了幼菫一支镶碧玺石金钗作见面礼,“我知道你不缺这些,就是我的一番心意。”
这已经是很贵重了,看印记是水月轩的,应该是特意去买了作见面礼的。
幼菫接过簪子笑眯眯谢了她,“怎么不缺,这么好的东西,以后我可要常来才行。”
孙灵箩笑。
幼菫低声问她,“大舅父对你可好?”
一个晚辈这么问长辈,着实有些怪异,幼菫却没有一个晚辈该有的自觉,问完了话便直盯盯看着孙灵箩。
孙灵箩红着脸,“大老爷在书房待到半夜,我派人去请,他才回新房……不过她待我很好,温和有礼。”
想起洞房夜程绍对她拱手行礼,便想笑,他这个人怎么这么古板……
幼菫暗自腹诽,洞房花烛夜去书房,程绍还真是……
丫鬟进来通禀,二小姐来了。
文斐穿着一袭沙绿百花裙,清雅中带了几分娇俏灵动。
她不情不愿向孙灵箩行礼,“母亲,您寻女儿过来可是有事?”
孙灵箩点点头,和气说道,“你表妹来了,你们姐妹叙叙话。”
文斐瞥了幼菫一眼,“女儿就两个姐妹,跟她没什么话好叙。”
孙灵箩脸色严肃起来,“不可无理!且不说幼菫是荣国公夫人,一品诰命,你需对她恭敬。且论姐妹,也需互敬互爱,守望相助。我们程家是书香门第,以礼传家,无论何时何地,都不可失了礼数。”
文斐冷哼,“母亲与她亲近,自然是替她说话,你别忘了,你的嫡女是我,何幼菫不过是出嫁的外甥女。母亲如此不分亲疏,就不怕别人说你趋炎附势,苛待继女吗?”
孙灵箩不恼怒,却是皱了眉头,斯条慢理的喝了两口茶,方说道,“我是你嫡母,自然是要为你的名声考量,不可让你由着性子肆意妄为。不友爱姐妹,你还嫌外面传的不够难听吗?”
文斐一时语塞。
她昨日已经领教过孙灵箩的本事,宽严有度,大方得体,让人挑不出一点错处来,父亲对她赞许有加。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太子重规矩,自己万一再有不敬嫡母不友爱姐妹的名声传出去,便别想在太子那里出头了。
她紧捏着帕子,低声说道,“女儿明白了,多谢母亲教诲。”
又向幼菫福了福身,“表妹。”
幼菫暗暗赞叹孙灵箩的本事,能把文斐制服,当真是厉害。
她也起身福了福身,“表姐今日打扮的好看,大表姐那边应该挺热闹,我们过去看看?”
去了文清那里,怎么还能有机会见太子?
文斐说道,“表妹先去吧,我先去花园里走走。”
她朝孙灵箩福身告退。
孙灵箩指着一个丫鬟道,“春菊,你跟着二小姐,今日府里人来人往的,别让人冲撞了二小姐。”
春菊脆生生应是,便跟在了文斐后面。
文斐脸色僵了僵,出了房门。
幼菫笑着看着孙灵箩,“您合该要嫁给大舅父,没有比您更合适的人了。”
孙灵箩淡笑,“我尽力而为吧,别让人挑出错处就好。”
孙灵人,幼菫也未再久留,去了文清院子。
文清还是带着几分冷清,已经画好了妆容,全福人陪着说了会喜庆话,就被请到了花厅用膳。
文清把文秀支了出去,脸上带了几分黯然,“我原以为表哥……忠勇王世子能来送一送,总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