佑松一听这话,黝黑的小脸上满是好奇,不过他很是机灵,立刻按照仙长叔叔的意思。把那坛子酒和那串烧肉放在了院子的木桌上。而后转身跑进厨房,单单拿了一个餐盘出来。
“仙长叔叔,按照您的意思,盘子拿来了。”佑松兴冲冲说道,这时候才不解问:“不过,没有其余餐具,也没带酒碗啥的,你要怎么喝酒吃肉呢?”
高晟就坐在桌子边上,他稍稍挪动身子,凑近桌子。深邃的眼眸看了看佑松,微笑道:“看着便是。”
说完,却见他抬手轻挥,空气好似有一抹莹绿的流虹闪过,那虹光坠入院边一口取水的深井,不消片刻工夫,竟是有一柱水流自井底涌起,好似一汪清泉喷涌,又像是有水中龙王施展神通凭空而起。佑松见那条水龙喷涌出来,一双明眸惊得瞪圆,完全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事。但这只是开始,却见那条水龙翻腾而起,在半空之中打了个转儿,竟是渐渐合为一团,夏日黄晖映照在上面,闪烁着宛如宝石般清亮美丽的光彩。水龙翻转成团,继而外形变幻,最后竟是凭空化成了一柄三寸小剑与一只透明酒碗!
酒碗凝滞成形后率先滑落,在快要接触桌面时缓缓减速,最后稳稳落在高晟身前。高晟此刻又是轻轻挥手,只见原本密封的酒坛竟是凭空自行去了封盖,然后好似有神人相助,酒坛凭空被端起,朝着高晟面前那只晶莹透亮的酒碗,倒入了酒水!水线刚过八分,倒酒便自行停止。佑松见了已经是瞠目结舌,下意识向前挪了挪步子,像是要更近些看清眼前的奇迹。
高晟并未理会,他只是慢悠悠将烧肉一提,然后轻轻放在了盘子里。
此刻,半空悬浮的那把通明透亮的小剑也顺势飞下,剑锋直指桌上那盘烧肉。好似夏夜一道飞星坠地,竟是让人以肉眼不可见的快速,在那串烧肉上来回穿梭了不知多少下,旁人就算眯起眼细看,也只得隐约看见一条银线在自行划动。那种细微的流转,只恐是目力再好之人,也得看得眼酸难受。
不多时,飞剑便停止了流转,这时桌面上空传来嗡鸣一响,而后佑松就看见一根比牙签长不了多少的细小飞剑悬停于高晟身侧。高晟此刻微微一笑,伸手抓住那把悬停飞剑,将之当做插肉的竹签一般,朝那盘中烧肉一插。原本是整块的烧肉,此刻竟是不可思议地被高晟插起了一块肉片。而剩下的,在一片被取走后,好似一片被风吹弯了的麦田,顺势倒成一片!
高晟把肉片放在嘴里大口咀嚼,一边吃一边评价:“肥瘦均匀,虽油不腻,看样子火候把握得不错!这家铺子,值得常去。”
佑松这一刻才慢慢凑近,去看那盘已被切好的烧肉。只见肉身切得大小均匀、规整平齐,简直是出自刀工厉害的酒楼师傅之手!
“只不过……”
佑松猛然抬头:“仙长叔叔,只不过什么?”
“要是能来碟辣油就好了。”高晟砸吧砸吧嘴,高兴道。
“好嘞,您等着!俺这就去拿!”
“哦,对了,顺便加点醋!”
……
仅仅是饮完三四碗酒的短暂工夫,佑松就看见那盘烧肉去了一半。眼前这位高人,倒是极为会吃,每次饮酒前必先夹一片肉下肚。肉片一段沾着酱料,再略微卷曲,然后放在嘴里细细咀嚼。那脸上流露出的满足表情,却是世间任何一位会吃善吃的饕餮客都不遑多让。
高晟又呡了一口酒,感觉吃得尽兴。他扭头看小佑松,发现这孩子正眼睛不眨地看着自己。
“怎么,你也别太拘谨啊。想吃,自己来夹便是。”高晟微微一笑,指了指那盘烧肉。
目光澄澈的孩子摇摇头,他轻轻问:“仙长叔叔,我不饿。这些,都是俺爹买来供奉您的,您要吃好喝好才是。”
“说什么供奉不供奉的,我不过是一个浪迹世间的修道人而已。可不是那庙里的泥塑神像,用不着以‘供奉’对待。”高晟笑着道,语气十分温和。
他这般容易亲近的样子,倒是令这个还有些拘束的七岁稚童,彻底放松下来。佑松亦是跟着笑,露出一口洁白牙齿,尤其是那两颗小小虎牙,显得这孩子格外可以。
“仙长叔叔,您能告诉我,您刚才使得是什么仙术吗?”佑松凑近小声问。
高晟看着他,似乎也乐于为着孩子解惑,笑着放下酒碗,抬手挑起一指。却见那柄原本悬停身侧的晶莹小剑,立刻顺着他手指上下旋转,欢快得犹如一只被花粉吸引的翩舞蝴蝶。
“哪里是什么仙术,只不过是一般的杂技罢了。虽看着花哨,却是没太大用处。”高晟慢慢道。“不过,你要问名字的话,就叫它飞剑术吧。”
“飞剑术?”佑松跟着呢喃,但他很快称赞道:“会飞的剑术,那还不厉害!俺觉得,这比一般的杂耍戏法可厉害多了!”
高晟嘴角一扬,不置可否。
但心底里,他没有将孩子的话当回事。因为他有个根深蒂固的念头,唯有手上的三尺青锋,才真正称得上是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