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子给额娘请安。”
雁菡才转回自己宫里,不想弘历竟然等在这里,她心头一喜。“弘历,你怎么会来?是谁陪着你过来的?”
“额娘。”弘历有些委屈,眼眶微微润湿,泛着让人心疼的湿红。“额娘,弘历好久没见到额娘了。”
心中一痛,雁菡只觉得自己的鼻子也跟着酸涩起来。“弘历,额娘不是好好的么!还没到时候去阿哥所看你,这些日子,你可好么?”俯下身子,雁菡用帕子拭了拭弘历额头上的汗珠:“瞧你,这时候不去上课,怎的人性来了额娘宫里,叫你皇阿玛知道了,必然要不高兴。额娘这就叫人送你回去!”
“额娘。”弘历略带哀求的声音,听上去很是剜心。“上个月的探视之期,额娘身子不适,未能与儿子见面,儿子心里一直记挂着额娘的身子。昨个儿,师傅交了一篇关乎‘孝义’的文章,说西汉文帝,薄太后之子,目不交睫,衣不解带的侍奉母亲,每每为母亲尝汤药。仁孝闻于天下,系诗颂之。于是儿子就想,额娘也病着,就算儿子不能时时刻刻侍奉在册,也总要亲自过来瞧一眼才能安心。”
雁菡心里的酸涩酿出了浓郁,她怎么也没有想到,弘历小小年纪,对自己就这般尽心。“弘历,你瞧,额娘现在不是好好的么!人吃五谷杂粮,都难免有个三灾两病的。太医院的御医们尽心竭力,额娘的身子早已经好了许多,你就不必再担心了。”
“是。”弘历不舍的看一眼熹嫔:“额娘这样说了,儿子就宽心了。儿子必然不会让额娘担心,儿子告退。”喊了一声李玉,弘历才向熹嫔拜别:“额娘好好保重,儿子走了。”
“快去吧。”雁菡的眼底满满皆是慈爱与不舍,目送弘历离开,她才背过身去落下了泪。
“李玉,你说额娘的日子现在是不是不好过?”弘历不敢回头,也时刻记着宫里的规矩,不敢多做逗留。“皇阿玛是不是不喜欢额娘了?要不然,为何才给了妃位,又要降为嫔位?”
“哎呦,我的好阿哥,这些话可不是您能随便说随便问的。奴才也就是个伺候阿哥您读书的。后宫里的事儿,皇上皇后自有定论。”李玉四下里看过没有人,才轻轻的缓了口气,忧心道:“不过奴才这么瞧着,四阿哥您就是熹嫔娘娘的指望。只要您能出人头地,娘娘早晚能扬眉吐气,这后宫里,母以子贵之说,怕真是老生常谈了。”
“我懂。”弘历认真的点了点头:“可我总觉着,皇阿玛对我,从来不似对八阿哥就阿哥那么的宠爱。”
“好阿哥,八阿哥、九阿哥到底还小,也难怪皇上多加眷顾。您与五阿哥年岁相仿,又是养在阿哥所的。您只看五阿哥不也如此。”李玉安慰道:“皇上政务繁忙,最是喜欢阿哥们都懂事争气。四阿哥只要能好好研习课业,皇上总会因为您的懂事,宽待熹嫔娘娘的。”
弘历凝眉颔首:“我心中明白。”
两人边说边快步离开了后宫禁地,往乾西二所的方向走去。
“看见了么?”李怀萍问身边的冷玉:“看清楚了么?”
冷玉点头应道:“回娘娘的话,绝错不了,就是四阿哥。”
“好哇。”李怀萍淡然一笑:“四阿哥真是懂事,知晓自己额娘最近时运不好,正是需要人陪的时候,这不就自己过来请安了么!这么好的孩子,真是让人心疼得紧。”
“娘娘,可宫有宫规,哪一日能探视,哪一日未经传召,难道这么浅显的道理,还要谁反复言说么?四阿哥不懂规矩倒是无妨,可熹嫔才降了位分,才解了禁足,难不成就不晓得避讳么?”
“有人有特权啊。”李怀萍慢慢的转了转眸子。“你可知道,皇后娘娘的真心?”
冷玉摇头,似乎并不明白。
“年贵妃风头正劲,膝下又有两位阿哥。皇后娘娘当然希望这时候,能有个人站出来与贵妃分庭抗礼,各占千秋。放眼宫中,皇上除了翊坤宫,最爱去的只怕就剩下永寿宫了。旁人若是被禁足,三月之期不到,皇上怎么肯朝令夕改。偏偏是她,才禁足了几日啊,就恢复了自由之身。如果这些还不是皇上念旧情,皇后动了心思,那就真真儿的奇怪了。”
心里一凉,冷玉有些害怕:“那娘娘,您要早想对策啊。”
“何必那么麻烦呢!有四个字,叫做故技重施。”早就想到了这一层,所以李怀萍的心一点儿也不乱。
“娘娘的意思是……”冷玉倒是有些糊涂了。
“你想想,皇上为何将熹妃降为熹嫔了。谋害皇嗣,即便没有十拿九稳的证据,也终究是一件无法宽恕的恶事。”转了转眼眸,李怀萍看向钟翠宫的方向。
“娘娘您的意思是……”冷玉惊出了一身冷汗。“该不会是要打吉答应的主意吧?这恐怕不好。自从成孕以来,吉答应一直深居简出,不问事事。皇上也吩咐御医,细心看顾。加之成孕之前,懋嫔身边不懂事的奴婢曾经伤过吉答应,以至于她身边的人都无比谨慎。动辄出行就十数人跟着,那排场倒是可以和皇后娘娘游园相提并论了。奴婢只怕,嫁祸的招数一旦失手,娘娘的前程、三阿哥的前程还要不要了?”
李怀萍心里有太多的悲苦,当年她有着身孕的时候,何尝不是众星拱月一般被呵护在他的恩宠之下。现在,她老了,不漂亮了,没有从前的风姿绰约。他的心也就走了。吉怜,不过是区区的宫婢,入宫短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