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13-03-06
纪飞烟紧紧地抓着被子,心中那一点得意,被惊恐与骇惧碾得粉碎——
她承认她是用了心计。
她承认她是想完整地得到那个男人。
可是这一刻,她忽然间明白,自己,永远无法取代夜璃歌在他心中的位置。
即使她走了。
甚至是死了。
他的心也会跟着死去。
而她得到的,不过是一具行尸走肉而已,抑或许,她什么都得不到。
尽管如此,她也很委屈——替他生下孩子的是她,这些日子以来,细心照料他的人也是她,为什么她做了那么多事,却仍然敌不过那女人一丝淡淡的眸光,一句短得不能再短的话语。
她不明白。
她真的不明白。
或许这世间的爱,或轻或重,从来不会由理智,或者逻辑完全控制。
遇上了,就是遇上了。
……
大地苍茫。
漫天风雪飘零。
夜璃歌策马狂奔。
唇角边,浮起冰彻笑容——她一生,就相信过这样一个男人,结果呢——这就是结果。
她认定他是世间最好的男人。
她认定他可以守护承诺,一生至情。
原来,所谓的一生至情,不过只是她的想象。
也好。
傅沧泓,这样也好,从此之后,我们,两不相欠。
不需要再浪费精神去修改什么命运,你是你,我是我,至于这天下,谁愿意要,谁就拿去。
前方,大河茫茫,已经结了一层厚厚的冰。
神情恍惚的她竟然不察,任马儿飞冲过去。
咔嚓一声响,冰面破裂,健马一声长嘶,整个儿向河中坠去,冰冷而刺骨的河水,刹那间淹没了她的身体。
倏地伸手,夜璃歌攀住冰沿,但是,刚刚结冻不久的冰层十分脆弱,大块大块地裂开,她终究是沉了下去……
雪,一片一片飘飞,冰面一点点,重新结冻……
傅沧泓直接冲出了皇宫,身后大队禁军紧紧相随,禁军统领陈光急得头顶直冒青烟:“皇上,您这是要去哪里?要去哪里?”
傅沧泓一言不发,劈手夺过他的坐骑,翻身跃上,便朝璃国的方向而去,陈光赶紧抢了另一名军士的坐骑,也绝尘而去。
这条路,两年前他曾经走过,为了阻止她大婚,为了救她,为了见她,可是这一次——
冷厉的风如刀片般扫过傅沧泓的脸庞,他却没有一丝一毫的感觉,心里像被什么剜了一个洞,汩汩不断往外渗血。
一直追到滦江边,他终于停了下来,看着那薄冰泛浮的河面发呆——
滦河。
几个月前,他使着性子,亲自御驾至疫区视察情形,其实为的,就是逼她现身,她果然来了,帮他解决了所有的问题,帮他寻到一个治世之材——可是他都干了什么?
滑下马背,傅沧泓走到河边,曲膝跪了下来,膝下的冰块化成水,浸透他的衣袍。
唰地一声,傅沧泓抽出照影剑——
惊虹照影,盛世无双,他记得自己当初的誓言,日日夜夜从不曾忘记——
秋水般的剑锋,映出他憔悴的面容,手腕陡地一翻——
“皇上!”
火狼的身影如遽风般卷至,一把握住他的手臂。
傅沧泓抬头,目光冰冷到了极点,让火狼猛然打了个颤,然后不由自主地回想起数年前那个,为了生存不择手段的少年。
“皇上,属下,属下这就去把夫人追回来——”
“追?”傅沧泓唇边浮出丝凉凉的笑,“追……不回来了……”
“皇上?”
抿紧双唇,傅沧泓转头朝河那刚烈的个性,他比谁都更清楚,发生了这样的事,她——
他几乎不敢再想下去。
“总得试试。”火狼也有些语无伦次起来,“无论如何,总得试试。”
“我不知道,”傅沧泓摇摇头,望向灰茫茫的天空,“我不知道,要怎么做才能洗得去这一身的污秽……”
“污秽?”火狼心中剧震——他从未碰过情,是以并不能完全理解傅沧泓此时心中的感受。
“她那么美,那么骄傲,我曾经以性命起誓,一定,一定要护她一生,可是我都干了什么……”
“皇上,不是你的错,不是你的错。”火狼曲膝跪在他身旁,不住地劝慰着他,“都要怪纪飞烟那个女人……”
“你不明白。”傅沧泓无力地将他推开,“你不明白,她对我而言,比性命更重,可是为什么我会背叛誓言?为什么?”
看着这个绝望的男人,火狼心里阵阵绞痛——或许,当初就不该联合纪飞烟,设下那场要命的移情之计,所有的一切,便不会发生。
难道这世间,真有沧海桑田,地裂天崩,都无法改变的感情吗?
有吗?
……
“阿爸,你看,我舀到一条大鱼。”
破开的冰洞边,一个活泼的小男孩儿惊喜地叫道。
“龙伢子,真是好样的。”身着皮裘的男子,爽朗地大笑着,竖起大拇指。
“阿爸,你快看——”龙伢子手上的动作忽然顿住。
皮裘男子定睛瞧去,但见一个年轻女子正随着股暗涌浮上水面,面色雪白如纸,甚至已经结成层薄冰。
这——
他赶紧着丢下手中木桶,忙忙地奔过去,和龙伢子一起,将女子捞了上来。
探到那微微的气息,皮裘男子心中稍松,二话不说,俯身背起夜璃歌,大步朝自家小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