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13-04-06
从宫里出来,夜璃歌有些闷闷的。
已是深夜,长街上甚是清冷,不见半个人影。
她慢慢地走着,将脑海里乱乱的思维一一厘清。
从某种程度上而言,安阳涪顼并不明白眼下的局势,就算弄明白,他也控制不住,现在偌大的璃国,仍然靠董太后和夜府的两股势力支撑着,如果其中一股遭到破坏,那么璃国的局势,将会动荡不安……设若傅沧泓再搅一些波浪出来,那真是——
夜璃歌不能不深深忧虑。
因着这份忧虑,她感觉自己此前的行为更加可笑——既然牵挂着璃国,为什么却一心帮助傅沧泓做大?这不是自己给自己找麻烦吗?
女人哪。
女人哪。
似乎都是这样,在情与理之间,爱与不爱之间,难以抉择。
看着眼前这些精美的建筑,她忽然心生出无限的感慨——它们真会消失吗?被烈火焚尽,被铁蹄踏翻?如果可以,她真希望那一天,永远不会到来,可是,命运的车轮始终轰轰烈烈地朝前压进着,没有人能够彻底地驾御它,既然是那些掌舵的人,也不一定能看清前方的道路。
所以,纵然是每一国的王者,也那么渴盼,《命告》的指向,期冀着另一种强大的力量,让他们洞悉未来。
吱呀,吱呀,车轮的辗动声,忽然从前方传来,夜璃歌心中一凛,遂停下脚步,立于檐下,看着一辆银色的马车,缓缓朝自己驶来。
“夜姑娘?”
一只修长的手撩起车帘,男子笑容温润,眸华朗朗。
“唐公子?”夜璃歌却有些啼笑皆非——他们是不是太有缘了?每次的相逢都像是偶遇,但,偶遇的次数若是太多——
“要在下送姑娘一程吗?”
夜璃歌稍一踌躇,便踩着踏木登上马车,在唐涔枫身边坐下,定睛细瞧时,却见这马车的装饰陈设甚为豪华,座上铺着貂皮褥子,正中间悬垂着一盏雕成凤凰模样的水晶灯,下方一张金丝楠木的方桌,上面雕着些敖朝,放置着茶杯、茶壶,并小小的泥炉。
“唐公子可真是会享受。”夜璃歌不由脱口言道。
唐涔枫抬起手来,捋了捋鬓边的发丝,唇角漾起几丝淡笑:“若夜姑娘喜欢,唐某可以无偿转送。”
“罢了,”夜璃歌摆手,逊谢道,“我可没有这样大的福气,唐公子还是留着自个儿享用吧。”
“夜姑娘这是想回府呢,还是去哪里逛逛?”
“嗯,”夜璃歌眼珠子一转,“想来唐公子,在这炎京城中,也有宅院吧?”
“嗯。”唐涔枫点头,“夜小姐想去瞧瞧?”
“如果方便的话——”
“方便,方便,”唐涔枫忙不迭地点头,“若是小姐要去,唐某什么时候都很方便。”
唐涔枫说着,在车壁上轻拍两下,马车立即转了个方向。
少时,马车在城南一座宅院前停下,夜璃歌先行探出身来,但见高高的门檐下,悬着两盏琼花造型的琉型灯,柔和的光芒洒落下来,给人一种舒适淡雅之感。
“夜小姐,请。”
唐涔枫先一步踏上石阶,推开院门,但见一条石甬子路,笔直地通向内院,两旁是一株株叫不出名目的花木,开着清一色紫花,朵朵有如玉碗般大。
可以说,她到过唐家的数座庄院,每一座都相当地有特色,可见唐家确实是财雄势大。
夜璃歌一面细赏,一面往里走,心情不知不觉间好了许多。
迈进厅门,绕过一架屏风后,她的双眼陡然一亮,但见正壁之上,悬着一幅千里江雪图,当真是纤尘不染,只山脚下开着艳红的梅花,几只鸟儿凌空飞过,看了顿起超然世外的飘逸感。
夜璃歌禁不住拊手而赞:“妙哉,妙哉。”
唐涔枫负手而立,眼中也浮动着几许自得——夜璃歌,你怎知道,我布置这院落的每一处每一景,想的无不是你?
转身的瞬间,夜璃歌对上男子深邃的眸眼,不由一怔,当即侧身往旁退了一步:“腹中微饥,不知唐公子此处可有美味分甘?”
“有啊,喝点雪参云母粥吧,如何?”
见夜璃歌点头,唐涔枫抬手一拍,即有两名仆役走进,放下桌凳等物,又有仆役来回走动,呈上糕点、零食、茶水,末了,才是一锅香粥,并几碟精致小菜。
夜璃歌看得已经有些目瞪口呆——她自问傅沧泓和安阳涪顼,也算是一流的富贵人物,而夜天诤虽简朴,却也不是吝啬之人,所以,夜璃歌从小的饮食起居,已是世人难以想象,然而和唐涔枫一比,还是差上一大截。
这个男人,似乎一直生活在某种优越之中,每一点每一滴,每一行每一止,都透着贵族,不,甚至是王者的气息。
“怎么了?”唐涔枫早已被她瞧得心慌意乱,不由出声儿问道。
“没,没怎么。”夜璃歌摇摇头,强令自己将注意力转向桌上的食物,因见着样样精致,未免贪馋了些,自己先拿碗盛了粥,便瞑目细嚼慢咽起来。
“滋味如何?”
“不错。”夜璃歌连连点头,又拈起一块糕点,送入唇中,“这什么做的?”
“蜂蜜、面粉和红豆。”
“哦,”夜璃歌点头,仔细品尝着,“回去我也让厨子们试着做些。”
不防一只手伸来,轻轻替她拭去唇角上的粉渍,男子温润的嗓音像湖水流动般悦耳:“这值什么?你爱吃,我明天着人送一屉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