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退衙后,严思语一个人出了衙门,沿着小街慢慢走至刘成所说的院落前。
长着青苔的木门微微半启,且见里面石桌旁,坐着个身穿青衣布袍的书生,正勾着头瞧一本书。
严思语抬起手来,敲了敲门,书生充耳不闻,像是全身心都已经沉浸在书里。
不得已,严思语走了进去。
“请问,是黄秀才吗?”
书生抬头,撩了他一眼,见他两袖清风,这才浮起几丝笑意:“阁下,请坐。”
严思语撩袍落坐,定睛看时,却见他手里捧着本《周易》,不由略愣了愣:“先生可是在研究此书吗?”
“嗯。”
“可有心得?”
“概,天地万物,皆在其中也。”
“哦?先生对家门外之事,一律不闻不问,可知天下?”
“天下者,道则一致,理则俱通,还有可看吗?”
“看来,先生是自负高才?”
黄书生没有言语。
“先生自谓高才,为何不考取功名,做一番利国利民的大事?”
“大事?”黄书生微微冷笑,“天下凡夫俗子辈,皆以为自己可以做大事,可是据我看来,世间熙熙攘攘,无非为名为利,哪有什么大事。”
严思语先是一怔,继而道:“先生这话说岔了吧,难道诸如兴修水利,创办学堂,改革税制,为天下万民谋福祉,不是大事?”
“尊驾是官府中人吧?”
“是。”严思语倒也不否认。
“那么,”黄书生站起来,在院中来回走动着,“依先生看来,如今这天下,是百姓得利多,还是权贵阶层得利多?”
严思语一怔。
“既然是权贵阶层得利多,那又何谓为天下百姓谋福祉?倘若如此为官,不过是帮助掌权者为虎作伥罢了。”
“你——”严思语被他一语激得连话都签不出来。
他隐约明白,这人为何胸负奇才,却不为世所用,隐约有几分警服之意的同时,却也不免蜿叹。
“你走吧。”黄书生轻叹一口气,“你能布衣至此,已经说明你非世间庸人,否则黄某早已将你扫地出门,只是你我道不同,不相为谋,阁下还请自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