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状,沈琛默了许久,脑袋偏了偏,深呼吸了一口气,一声刻薄的讽刺,“他是没做错什么。可是他妈妈不过是一个夜.店的陪睡小姐又凭什么在我沈家作威作福?
他妈脏,他也脏,不过一个私生子,他骨子里流的血哪一滴不是让人作呕?有其母必有其子,他又能好到哪儿去?”
——所以,这就是沈渡为什么一直觉得自己脏,不让她靠近的原因?
思及此,白清欢只觉得胸口一股气紧紧地堵着,缓不太过来,微红的眼眶周盈满了水光婆娑,哽咽发问。
“他抑郁症也是被你们逼出来的?”
“我们?呵,是有那么一点。不过,他亲妈的功劳倒是最大,为了巩固在沈家的地位,利用他耍各种心机手段,亲手把他逼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现在想想,哼,真是可惜。”
闻言,白清欢瞳孔微缩,脚下打颤不禁往后退了一步,咚的一声撞上了后面冰冷的白墙,脑子里一片空白。
“所以啊,他整个人都是黑暗的。”沈琛愈发得寸进尺,修长的双腿往前一跨走了一步,单手撑上墙面,俯身与白清欢对视。
“所有人都说,沈渡十一岁那年在医院遇见了一个女孩,她教会了他笑,让他明白了情绪……那一年多的时间,似乎是他自出生起最快乐的一段时光。
那个女孩子啊,就像是他的救赎,心头的白月光。可是我怎么会让他如愿呢?像他这种人,就活该万劫不复,永生永世不得轮回。
所以,在你拆纱布一直到离开星城的那天,我们就把他囚禁在了沈家。这样,他见不到你,你也见不到他。”
“……”
白清欢此时已经全身麻木了,脑子放空,双目空洞无神,做不得任何思考。
“呵。”沈琛往后退了两步,眸子里突然浮现了丝丝明显的恨意。
“沈渡的存在,就是我沈家的耻辱。我也为我骨子里流着和他一半相同的血而感到不堪。
别以为他真像你表面看到的那样狼狈又卑微,他这个人很危险,我劝你最好离他远点。不然到最后,伤害的也只能你自己。”
话毕,男人深吸了一口气,身子往后倾转过了身,逆着光的挺拔身影徐徐而过,在她耳畔留下一阵风声,“被万人唾弃,是他的命。”
——被万人唾弃,是他的命。
她忘了自己是怎么走到沈渡病房前的,只知道自己盯着那扇原木色的门板望了很久很久。
久到身子麻木,不知所有。
她脑海里不断十四年前的一幕又一幕……像放电影一样,一帧又一帧,可谓诛心。
她哪里有想过,竟是因为这样……那么小的一个孩子,却自出生起,经历了所有不堪的尔虞我诈。
星城“沈家”,她只听说过一个——传闻说,沈家掌控着整个星城八成以上的经济命脉,黑白.两.道通吃,涉足领域宽阔,多数有名的品牌都来自沈家旗下。
豪门之内,哪有什么安稳可言?
虚与委蛇,埋没真心。
真的很难想象当初的沈渡,是如何在那个形如战场的家生存下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