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坐针毡,这才是真正的如坐针毡,无地自容!让她几乎都羞愧地要钻到地底下去。
只是,心中的恨意越来越浓。
谁都心知肚明,首座的男子更是恨得心痒,要不是姜副部长不是他的直属下属,他现在恐怕都要训得对方恨不得没来过这里。
“谁做的,谁解决。组织不是为了某些人善后的工具。”高一山终于寒着脸发话了:“我就想不通,别人回归碍着某些人了?哪里来的这种小心眼?看不得别人好?隔了那么远非要去招惹别人?”
“也为组织保存几分颜面。”首座男子冷哼了一声:“这次的事情,不要声张,悄悄解决。”
随后,他冷笑了起来:“很好……国家本来只准备对秦皇朝发布三道优惠政策。现在呢?别人放到焦点访谈上说了,就是暗示我们他清清楚楚这是怎么回事!你真觉得他仅仅是个年轻人?日本那些企业真的就是纸老虎?说吹走就吹走?”
“别人不说,是给我们留了面子。某些同志能补偿对方什么?我看她手里的职权做不到!结果还真的是组织为她善后!”
“自重!”他冷冰冰地说:“这种事情,我不希望下次发生在任何一位同志身上,散会!”
姜副部长几乎是失魂落魄地站了起来,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怎么离开的会议室,只感觉自己的衬衣背心都湿透了。
没有点到底是谁做的,没点她的名,但是在座的谁不是心知肚明?
“老姜。”劳副部长从身后走了过来:“还好?”
“好得很!”姜副部长咬牙切齿地回头:“行啊你们,这时候就把我放开,之前说得挺好。现在可有一个人为我辩解一句?!”
“就放着这个走\资派在上海耀武扬威?!就放着它把我们新一代的革命接班人毒害?!”
“你可以做得心安理得!我做不到!”她几乎是泄愤似地磨牙道:“放心,这个披着社会主义外皮的资本主义公司,我一定会把它扒得原形毕露!”
“我不需要懦夫的帮助!”她狠狠看了对方一眼,大步离开。
劳副部长在后面长叹了一声,也摇头离开了。
当夜,姜副部长一夜未睡。
她就这么坐在电话旁,面无表情地看着摊开的电话本,嘴唇紧抿,拳头握得死紧,放在自己并拢的膝盖上。
话是这么说,但是她知道,那只是狠话。要泄气,就是窝里横,劳副部长和她是一派,她泄泄气无伤大雅。
有伤大雅的是……她现在……必须打这个电话!
三位部长亲临,自家的部长都没保她,更被别人家的部长就差指着鼻子骂一顿,那种感觉,和直接用巴掌抽到脸上没什么两样。
她损失的不是金钱,而是她最看重的面子!
而最掉面子的,就是这一串电话!
她必须,也只能亲自打电话结束这一场风波。否则,上海那边学生真的怒起来,她万死难辞其咎!
这一坐,就是两三个小时。
无数次,她捏起话筒,手指握得发白。又无数次地放下。
她说不出口!
这一出口,她就是认输了!低头了!
她堂堂副部长,居然向一个刚回国的公司低头了!
对方不是官,只是个小屁民而已!
他凭什么有这么大的胆子!
她没想过,她只知道,这是临时决定的,她要提点一下对方,却从未想过对方会反击。
就像屠夫杀惯了猪,忽然被猪咬了一口那样。但是杀猪之前,绝不会想到这只猪会咬人。
这就是习惯,她也没有想到。
但是,她却被咬了,咬得不痛,说起来,对她的仕途没有太大影响。
只是这种感觉,却让她难堪得几乎要钻到地里去。
这一口,没有咬在她身上,却在她心上留下了一个血红的牙印。
两个半小时……三个小时……
三个小时十五分钟,她终于狠狠咬了咬牙,捏着电话的手,都听到“咯”的一声。
深吸了一口气,她指尖几乎都戳到了拨号盘里,瞪着发红的眼睛,死死拨动了电话。
“复旦的校长吗?是我。”她尽量用自己最平静的声音说出来,但是下面的话,却异常干涩,涩到她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地蹦出来的。
“之前的事情……”她仰天长叹,咬着牙道:“是……我思虑不周……为贵校带来了麻烦,我很抱歉……”
“再此,我郑重声明……”她手都握得发痛,发红,发白,五指尖用尽了全力捏着桌布:“秦皇朝……是一个……不错的公司……”
“我……希望……”她嘴唇都气的发抖,甚至牙齿都有些打颤:“贵校,以及上海片区学校……能和对方达成精诚合作……”
“啪!”她说完,就用尽全力地扣上了电话!
颜面尽失!
一个堂堂副部长说出去的话,自己小心翼翼的又捡了回来。不捡不行,上面有更牛逼的人盯着。
她就这样如同木雕一样坐在沙发上,一直坐到东方泛起了鱼肚白,才深呼吸了一次,走进了卧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