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客厅了传来舅舅的叫唤声,他正催促大家上桌吃饭。
“好啦爸爸,我们马上就出来啦!”小远大声地回了一句。
林孤开始拨弦,柔软而又有些许悲伤的调子缓缓流出,她继续唱起来,声音渐渐和琴声融在一起,把被夕阳涂成暗黄色的房间渲染出一片陈旧的氛景。
“叫你们出来吃饭听不到吗!”声音在此刻被猛然截断了,林孤的父亲怒气冲冲地踢开门,朝着林孤大声吼了一句。
林孤被这突然袭来的吼叫惊了一下,手中的弦呲地发出难听的声响。在她看来,这一句吼叫来得莫名其妙又充满了挑衅。空气一下子凝固了,在房间久久地安静后,她一只手提着琴,径直地走出了房间,往站在门口的父亲身上狠狠地故意撞了一下,以此宣告着她的气愤。
“唐林孤你是讨骂吗!”他的父亲在被撞了之后更加的生气,他冲过去一把揪住林孤,她一个不稳被揪了回来,手中的吉他撞到了桌面,发出嗡的一声巨响。
“你发什么神经!”林孤紧张地拿起琴查看是否有擦痕,然后将它轻缓地放在了沙发上。这一个动作无疑又一次激怒了她的父亲。
“你再给老子说一句试试看p了你多少句出来吃饭,你他妈给老子装聋是吗!”他用手指指着林孤的脸,像一头即将发怒的狮子。我知道从下午开始他就已经憋着火,而所有的源头大概是来自于林孤这一场仿佛回到了初中时期的蜕变。
我在心里暗自担心着,害怕林孤火爆的脾气又上来,在这个团聚的夜晚和父亲大打出手,那将会难以收场。
端着菜走进来的舅舅和舅妈疑惑地看着客厅里的一切,却都不愿插手地站在一旁摆着饭菜。
就在这个时候,林孤并没有像我想象中般爆发,她长长地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吐出来。然后用飞快地速度随便端起了桌上的一碗饭,抽出筷子扒了一口,又重重地将碗放在了桌子上,桌子因为这力道发出一声清脆的声响,轻微地颤抖了一下。
“吃完了。够了吗?”她说完就走到了沙发面前坐下,拿起吉他用一张纸巾擦拭方才不小心撞到的地方。
整个客厅的气氛异常尴尬,陷入一种久久的不知所措里。
“妈妈,你做了我最爱吃的龙虾耶,太好啦,妈妈你真好!”小远甩开了我的手,跑到了餐桌面前,对着舅妈刚端上来的一盘龙虾留着口水。
“妈妈,我们开始吃饭好不好,我要吃龙虾!”小远坐下来,对着舅妈说。
“对对,大家快上桌吃饭吧,不然饭菜要凉了。”舅妈尴尬地说对着大家说。
就在小远的笑声里,沙发上沉默的很久的妈妈拉过我坐上了餐桌,她一声不吭地开始吃饭,林孤的父母也相继坐了上来。我看了一眼在沙发上面拨弄的吉他的林孤,此刻的她像极了独自舔着伤口的惊弓之鸟,又像是上战场前磨着刀的士兵,不知道为何我突然觉得这场战争还远远没有结束,只不过是开战前短暂的沉静。
就在我们吃饭的时候,林孤突然开始唱起了歌。
那不是她最近惯唱的歌,吉他的前奏从原本的舒缓渐渐的激烈了起来,待到她发声我才听出来,她唱的是汪峰的《觉醒》。
电视机里接二连三地放着广告,而林孤沙哑又带着嘶吼的声音在客厅里响着,饭桌上的人们都尽量装作没有听到林孤的歌声,自顾自地吃着饭,我觉得这样的气氛实在是太难堪,草草吃了几口就想要离席,就在这个时候,妈妈突然地问了一句:“余染,你上次英语六级考试过了吗?”
12月刚刚结束的考试,历年都要到了3月中旬才会出成绩,妈妈不会不知道。
“成绩还没出来。”我回到。
“是这样啊,不过妈妈相信你一定能过的。”她在我的耳边说着,然而我却一刻也无法开心起来,我看到林孤父亲的脸色变得更加的难看。
“余染考六级了呀,是打算要考研吗?”舅妈听了妈妈的话,好奇地问了一句。
我还未思考清楚,正打算敷衍而过,妈妈突然说:“是呀,冉冉成绩这么好,当然是要考研的。”
“妈!”我吃惊地看着她,不久前我早已经向她表明过并没有考研的打算。
“哎哟,是呀,要是冉冉努力考,肯定能考上的,准备考哪个大学呀?”舅舅问。
妈妈在桌下捏了捏我的腿,示意我回答,我的脑子乱成一片,只好说,“听妈的吧,我还没想好。”
“也是,不用着急啦,到时候再慢慢计划。”舅妈笑着说。
在不断地难堪与尴尬之中,我听到林孤的歌声,她正在唱着那句用了满腔力量的歌词,她说:我不想变成一种悲哀,也不想变成一个废物,我想在世纪之前觉醒,为了心底的骄傲和光明……
林孤的母亲此刻突然转过头,对着沙发上的林孤大声地问了一句:“云云,你看冉冉多有出息呀,你呢,有考研的打算吗?”
全桌的人突然都停下了筷子,愣愣地看着林孤,我看到她父亲的怒气已经被逼到了极限,然而林孤抬起头轻蔑地看了她一眼,竟然没有丝毫要回答的yù_wàng,她继续唱着歌,声音更大了。林孤的母亲就在这尴尬中,不知所措地看着她的父亲。
他终于爆发了,并且是在短暂的停息之后一次更加猛烈的动怒,他呲啦一声拉开椅子,走到了林孤的跟前,“唐林孤,你不要逼我!”
“你听不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