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东宫出来,天空竟然飘起了细细密密的雨丝,如烟细雨中的殿阁楼宇宛若仙阙;遗憾的是长街上的古槐光秃秃一片,令这座巨大的都城在烟雨中了多几分苍凉,而不是诗意。
当杨集走到安上门的时候,却看到一个英气勃勃的白袍少年在大门口耍剑,守门将士似乎认识他,所以不仅没有难为,反而看得津津有味。
“平云,你真行!竟然跑到皇城耍贱?”杨集凑近一看,发现这家伙竟是大舅独孤楷第三子独孤平云。
独孤平云见是杨集,连忙还剑入鞘,喜滋滋的上前行礼道:“表兄,我想随你去凉州。”
杨集笑道:“消息倒是灵通。”
“我听说表兄被任命为凉州大总管,就去王府找,可是门子说你来皇城了,于是我就来这里等。”独孤平云郑重的说道:“我就要上战场了,当然要抓紧一切时间练武,不能丢父亲和表兄的脸。”
杨集的嘴角忍不住抽搐了几下,笑问道:“你想从军,大舅同意吗?”
“阿耶远在益州,我哪里请示得了啊?”独孤平云说道:“我从十二岁就在各处游历,他都不过问,不过他向来支持我从军,所以表兄大可放心。”
杨集说道:“从军和游历不同,一旦你加入军队,你这一辈子都是军人。如果你感到厌烦想离开,那你就要面临军法处决的厄运。我劝你最好还是慎重考虑。”
独孤平云只是一个十多岁的少年,一听杨集这么说,也开始犹豫了,茫然的问道:“可是我除了武艺,什么都不会,不从军又能做什么?”
“你可以跟我历练一段时间,然后再做决定,如何?”杨集说出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
“表兄愿意带我,我求之不得!”独孤平云如释重负的欣然一笑。
“我要去西市找名豪杰,一起去吧。”
一听是豪杰,独孤平云顿时来了兴致:“谁啊?”
“此人名叫薛举,乃是一方名精通武艺的金城大商。”杨集说道:“他不仅帮过我,还送我两吊钱,虽然他施恩不图报,但我却不能忘恩负义,如今有了改变他命运的机会,我想拉他一把,同时也是为我增加一名得力悍将。”
薛举或许不如李渊、李密、窦建德、王世充、李世民这种枭雄,但至少可以碾压朱粲、刘武周、梁师都这一类反王。
如果把他拉到身边,此行任务也多几分胜算。
……
西市和东市一样大,各占两个坊之地,但是东市商品是面向达官贵人的奢侈品,客流量远远不如贩卖日常生活用品的西市。
虽然今天不是什么节日,可西市却人山人海、车马堵塞的繁华景象。
杨集记得薛举在皮行中的金城商行,但西市占地广、人流量大,他也没有一家家找的闲情逸致。一进西市,便去西市市署,让专管“衣”这一行当的官吏带路,然后直奔皮行金城商行。
当他们来到金城商行。
只见正门里三层、外三层的围满了人,围观的人们窃窃私语。
杨集等人隔得老远,只能看到金城商行的牌匾、听到人群里面传来阵阵喝骂声。
王府侍卫拔开人群,将杨集、独孤平云护送到了门口,杨集才看到金城商行发生了什么。
只见金城商行正厅一片狼藉,被砸得稀巴烂,一名须发俱白的老人双目紧闭的倚坐在门框,额头上鲜血汩汩,一名俏丽少妇跪在老人面前,一边哭泣,一边为老人包扎。
薛举和一名虎头虎脑的孩子各持一根木棒护卫在老人、少妇面前,薛举怒目圆睁,脸上青筋贲张,握着木棒的双手青筋突出,显然已经忍到了极致。
与他对峙的锦衣青年,带着一帮持刀携棒的狗腿子,一脸得色的叫嚣道:“我让你们今天滚,你们今天就必须滚。”
薛举如受伤的猛虎,咆哮道:“店铺是我从市署租凭过来,我不仅有官府的文书,也付了三年的的租金,就算涨租金、回收店铺,那也应该由市署来与我交涉,你一没有官印、二没有官府通告,凭什么赶我?凭什么砸我货物?”
“凭什么?”锦衣青年取出一件契约,趾高气昂的说道:“这店铺是我的了,我想租给谁就租给谁、想收就收,你想租也可以。”
锦衣青年贪婪的看了那名少妇一眼,继续说道:“你想租也可以,让你娘子到我府中谈。”
听到这里,杨集已经大概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这名青年贪图薛举娘子的美色,所以倚仗家世或许钱财买了这个店铺,今天便以此来要挟薛举一家。
大致了解以后,杨集也不禁多看了那名少妇一眼,这少妇长着维族美女一般的相貌,不仅肤色比中原女子白,凹凸有致的身材也充满了异域女子的诱人风情,然而她偏偏端庄娴静,洋溢着浓浓的书卷气,如此矛盾的相貌、气质一融合,形成一种独特的韵味。
地位低下、家中却有美妻,也难怪此人以这种手段来对付薛举一家,相对于明抢,已经算客气的了。
“天子脚下,朗朗乾坤,足下还请自重。”薛举紧攥手里木棒,怒吼道:“既是你的店铺,大可通过市署收回,你何必砸我我铺子、斩坏我的物品、伤我老父?如果你不还我一个公道,休想让我离开。”
“公道?”锦衣青年不屑的说道:“在这大兴城,我说的话就是公道,我就是律法。”
“??”独孤平云听得神情呆滞、叹为观止,心中暗想:这种大逆不道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