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月初十。”
“什么?”
大殿内,北齐帝瞌睡虫一下飞走,他抹了下唇边的哈喇子,迷迷瞪瞪地“啊”了声,问。
凤绯池端着一盏茶,也不喝,就在那反反复复地用茶盖在杯口上摩挲,“孤觉着,下月初十是个黄道吉日。”
北齐帝拢了下眉,“孤不大明白。”
“宜嫁娶。”
凤绯池将茶盏一搁,殿内的北齐帝也好,北齐重臣也好,包括南魏这边的使臣,都不由得心下一紧。
却见他走到北齐帝面前,伸手轻轻地弹了弹对方肩膀上不存在的灰尘。
凤眸一弯,“天气不错,北齐君可以准备准备嫁女儿事宜。”
北齐帝原本还有些怵凤绯池,但听他这么一提,立即弹了起来。
“不成!”
第一次,在凤绯池面前如此硬气。
北齐朝臣顿时一个个精神了,陛下崛起,北国更有望了!
“真不成?”
凤绯池似笑非笑地看了眼北齐帝那蜷缩的手指,逼近了些,忽然朝他露出一口白牙,笑得粲然。
“孤以为,陛下会很愿意多孤这样一位乘龙快婿。”
说着,拍拍手,他身后的使臣便拿出一本册子,递给北齐官员们阅览。
“哈!”
阁老没忍住,发出了一声怪叫,随即掐了下大腿,才稳住心态,将这册子传给同僚。
此起彼伏的吸气声在殿内格外诡异。
北齐帝咳了声,眼角余光瞟向那册子,却怎么都看不清。
但他还是一本正经地道,“南魏帝人中之龙,但孤却只有汐禾一女,她比孤的命还重要,孤不能将她当做筹码。”
大不了就是一根绳子吊死,那也不能屈服于淫威下。
不知怎么,原本有些生气的凤绯池,在听到这句时,眼神温和了下来。
他拉开和北齐帝的距离,没有继续施威压。
“不枉她为你,为北齐如此劳心劳力。”
光凭这点,这个老丈人,也值得尊敬。
想着,他便将茶盏塞到北齐帝手中,“你——不,您请坐,孤只代表个人,并非是代表南魏,向您求娶公主。此事,还请您再考虑考虑。”
阁老却是将册子递过去,眼神带着几分热切。
“陛下……南魏很有诚意……不如,问问公主的想法?”
在他看来,陛下做不了公主的主。
如果是从前,这些大臣们,只会直接进谏,让北齐帝答应这桩婚事,但自从沈汐禾重整朝堂后,众人都是见识过她的本事,也不是将她当做无知妇人看待。
南魏的使臣却很是诧异,这北齐君臣竟是上下如此一致地看重那位公主。
心下也思虑得更多,如今北周野心勃勃,南燕又左右逢源,唯有北齐是眼下和南魏交好,且这公主是独女,再看北齐君主对公主的看重,这娶回去也不是那种当做政治牺牲品的棋子。
而是真正有价值又有本事的国母。
“是啊,北齐君主不如再想想,或是问问公主的意见。公主与我们陛下那是天作之合,放眼望去,这四国哪还有更登对的?”
凤绯池闻言,点了下头,伸手点了点这位大臣,眼神满意,仿佛写着:说得不错,赏。
北齐帝捏着这罗列了价值不菲,分量不轻的天价聘礼单子,笑不出来。
他沮丧地送走凤绯池等人,又遣走这些个想劝他的大臣,丧气地去了皇后宫中。
“啪——”
将册子往桌上一拍,皇后胸口起伏,面色不虞。
“这是胁迫?陛下,不能因为他是南魏陛下,更不能因为他给的聘礼多,就将汐禾相送!”
她想着,又面色铁青地将昨日闹得沸沸扬扬的河灯之事告知。
“什么?他还拐着孤的汐禾去放河灯?大庭广众之下逼亲?”
北齐帝呼吸急促,拍了拍自己的胸口。
“他这是置汐禾的名节何在?将北齐看做什么了……孤决不能让汐禾同这样刚愎自用的家伙成亲!”
“唔,也不是不行?”
“行什么——汐禾,你怎么来了?”
北齐帝气呼呼地坐下,听见沈汐禾的声音,又站起来,看她的眼神带着怜惜。
“你受苦了,父皇这就封了那些乱传的百姓的口……”
“哦,不必了,这是儿臣让人传的。”
沈汐禾悠闲地拿起桌上的册子,飞快扫了眼。
然后笑容都真切了不少。
“兵器都能想到,倒也不是无药可救。”
她近来打造兵器可是花费了不少心思和财力物力。
这成个亲就送来一千件,难怪凤绯池今日能沉得住气。
敢情是他自己不行,就拿国库来抵了。
见沈汐禾是这般反应,北齐帝后交换了个眼神,皆是惊疑不定的。
“汐禾,婚事可不是儿戏……”
皇后起了个头,便疯狂朝北齐帝使眼色,后者便咳了声,“是啊,父皇还不至于昏庸到将你当筹码交换,这南魏帝刚愎自用,自大自负,父皇瞧着不可。”
“嗯,还不如南燕太子,至少人温文尔雅,谦逊平和,女子当嫁温柔的丈夫才有福气。”
夫妻俩一唱一和,沈汐禾却已经开始转动脑子,在换算这上面的东西价值多少了。
同时想,为了不占便宜,她那东西当嫁妆值不值当。
等她回过神来,北齐帝后一左一右,盯着她。
“额,父皇,母后,你们不提南燕太子还好,一提,儿臣反倒是觉着南魏帝更对儿臣胃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