寅时时分,天空忽然下起雨来,先是淅淅沥沥的下,到后来竟下起倾盆大雨来。
下山的路滑,在无法点起火把,又有雨遮目的情况下,白袖不得不叫停禁卫军,“今夜在前面的山洞休息一夜,明儿一早赶路。”
“是。”禁卫军齐应,同时下马。
白袖从马背上翻身下来,将缰绳交给身边的人,掏出腰间的一颗夜明珠,借着那光芒,走进山洞里。
这山洞是天然形成,甚是宽广,稍微容纳上百人不成问题,且这里不但有石桌石凳,前方露天的一处还有一方水井和一个溪涧,更难能可贵的是溪涧里还偶有鱼儿游着。
“公子今儿也累了,先歇着吧!”
先前提醒他小心的禁卫抱了干的稻草来,在地上铺上,请白袖坐下。
“不用了,你们准备生火,注意防卫。”白袖说完,朝山洞外看上一眼,眸中闪过一丝明灭不定的光芒,“上官莺此人极擅伪装,心狠手辣,指不定会追来,一切小心为上。”
“是。”禁卫小声应一声,心头却也忍不住因那个熟悉的名字而起几分愕然。
其实不光是他,这里能下山的禁卫军的数百号人又何尝不是呢?众所周知上官家出了一个又残又丑的女儿,名声响彻皇城,可是今夜他们看到了什么?听到了什么?
看到她稳稳站在湖面,宛若平地,招式凌厉比男子只狠不弱,听到她说,她是上官家唯一的血脉!
怎能不震惊?
上官莺,她骗了天下人!
在禁卫军为自己亲眼所见、亲耳所听的事实而感到心颤时,白袖面上却宛若罩上了一层冰霜面罩,他打鱼,不假借他人手自己清洗自己烧烤,当鱼香萦绕整个山洞时,他唇角忽地勾起一抹冷酷的笑弧。
“我头好晕?”
“怎么回事?”
“我……”
身体砸地的声音,一声接一声,不断响起,他却端坐着,拿着树杈拨动着火,让火越烧越旺,让那香味往外飘,不断的往外飘。
“小师妹,你错了,我不是没有你狠。”
低沉的声音从咽喉滚出,他看着熊熊燃烧的火光,眼前却渐渐的浮现那一张精致如画的容颜,唇角轻扯,那一抹冷酷的笑容渐渐弯成最柔软的弧度。柔化了他整张粗犷刚毅的面孔,他扛着大刀站起身来,一步一道血瀑飞溅,快走出洞时拉了最外边的禁卫出去……
那一夜,山林野兽兴奋的咆哮声不断传来。
那一夜,山洞,血流成河。
……
下了一整夜的雨,第二日目光所及处一片灰蒙蒙的一片,天地都好像蒙了一层轻纱一般,有一股朦胧的美感。
“你伤势很重,怎么不多歇一会儿?”
温和的问候声于背后响起,站在塘边的上官莺从远眺中收回视线,转头,“族长,抱歉了。”
来人正是族长,他稳步走到她身边和她并肩而立,脸上笑容温和,“是你救了我们庄子里的人,我应当代替他们向你道谢才是,救命之恩没齿难忘。”
上官莺苦笑着摇头,“是我引狼入室才使得你们遭此劫难,怎还敢居功?”
“重生一世,再相逢,积福报,化灾难。”族长浑浊的眸子闪烁着睿智的光芒,抬手温柔的抚摸她未簪的发,“我们能活下来,你居功至伟,怎会当不起我的一声感谢?”
重生一世,再相逢?
上官莺猛然瞪大眸子,心脏几乎因过度惊愕而跳停!
一刹那间,她聪颖的大脑跟着一起罢工,他……他怎会知道?
族长将她过度惊愕的目光收在眼底,微微一笑,却没为她解开疑惑,而是叹息道,“天命所归之人能改变他人命运,孩子,你这一生要走的还是一条荆棘遍布的道路,不过莫问还能再一次陪着你,也是他前生修来的福气。”
过度惊愕不过一瞬间,上官莺很快清醒,可族长接下来的话于她不吝于又是一记重磅炸弹,她好久才消化这一震撼的事实。
唇角艰难地扯了扯,她重生之事毕竟太过匪夷所思,于是干脆装傻,“族长,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忠烈冤屈不得伸,未央殿决裂粉身碎骨。”族长温和的说完于上官莺来说是诛心的话,笑容自始至终慈爱如初,看她的目光宛若在看一个他疼爱的孩子,“孩子,还要我说得再明白点吗?”
上官莺心头重重一沉,仰起脸时,脸上的笑容一寸寸的隐去,“族长,我不想知道你从何得知这些,但请你不要告诉莫问关于我前生的种种,永远不要!”
她的痛,自己来背,不要牵连任何人。
她的仇,自己来报,不假借任何人之手。
这是她的自尊、她的骄傲。
“这些是天机我能窥测已经是罪过,若是再告诉他人会遭天谴。”族长的手指向天空,在她目光转移时自己也看向了灰蒙蒙的天空,“上官莺,无论前生还是今世你都是安定天下最不可或缺的人,你今生即便是心怀怨恨重生归来却还是心怀家国天下。只是冥冥之中一切自有定数,你答应我,当赤星出现时不论你在做什么都要立即赶回皇城,必须!”
“为什么要跟我说这些?”上官莺偏头,灼灼的眸子紧盯着他的脸,不放过他脸上任何一丝波动的情绪,试图从这蛛丝马迹里分析出他的动机来。
“我不是为天下谋福祉之人,未来,你会知道。”族长并未因她过于灼热的目光而失有丝毫情绪外泄,笑笑的收回手,“但是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