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便只剩二小姐迎春,素有“二木头”的诨名儿,她奶娘又是个不规矩的。由玉锦楼查起,主子不会多事,又能揪出个奴大欺主的婆子来。再去查别的院子,可不是出师有名了?
赖嬷嬷定了地儿,一行人便直奔着玉锦楼而来。
只是赖嬷嬷不知道,自邢夫人当家以来,听了王熙凤的劝,每日除了往贾母处晨昏定省,各人的院子里都要走过一遍。邢夫人也乐意,她叫王夫人压了这么些年,如今每日巡视一番,各处去摆一摆当家太太的谱,可算是称了她的心了!
昨晚贾母发话,免了今晨的问安,邢夫人索性一早就来到了大观园。各处一一看过,这才来到迎春这儿略坐一坐,说会子话。
赖嬷嬷带人进来时,邢夫人正拉着迎春的手,说起她奶娘的事儿。
迎春也跟着王熙凤学了有些日子了,往日胆小怕事的性子早已被拧了过来,平日里也帮着邢夫人管些事儿。
迎春奶娘的事儿,邢夫人也有所耳闻,只不过等着迎春自个儿出手解决。如今等了有些日子了,那个奶娘犯下的事儿一桩接着一桩,却不见迎春有所动作。邢夫人担心迎春叫人蒙蔽了,这才问起此事。
迎春刚说了两句,赖嬷嬷便进来了,只得止了话头,跟着邢夫人站起身来。
“哟,什么风把赖嬷嬷吹来了?冬柘、司棋,去给赖嬷嬷搬张杌子来。”邢夫人笑道,“赖嬷嬷年纪也大了,巴巴儿的从她家里赶到园子里,老长一段路呢,快让赖嬷嬷歇歇腿脚!”
赖嬷嬷红了脸,到底坐下了,将贾母吩咐的话一一说了。
邢夫人回头看了眼迎春,笑道:“这儿是玉锦楼,你同迎春说去,我是不管了。免得回头又有人编派我......这回也该说我管太多了!”
迎春道:“既是老太太吩咐,咱们便不得不听从。”
略想了会儿,道:“若是乱糟糟的查检起来,到底不好看。我便给你们说个章程如何?”
“你说,她们哪里敢不听。”邢夫人抢先道。
“这玉锦楼里头的丫鬟婆子都是有数的,寻人拿了名册,叫到院子里头站好了。按着名册,叫到哪个,自个儿算一个、我这儿出个绣橘、赖嬷嬷指个婆子,三人一块进屋看去。不会短了谁的东西,也不会多了什么东西!”
赖嬷嬷只得应下,因心系着迎春奶娘之事,便道:“老奴想着,这该从婆子们查起,尤其是......”
迎春看了眼司棋,接道:“尤其是外头的婆子,上夜的时候老说蜡烛灯油火炭不够使,好好儿查一查都用在了哪儿!”
一句话儿,倒叫赖嬷嬷急了。粗使的婆子这么多,什么时候才能查到近身的奶娘?
迎春笑着指了条明路:“我这是第一处,赖嬷嬷若急,倒不如几个屋子一块儿查!粗使的丫鬟婆子,同近身伺候的并不住在一块儿。我叫绣橘给你们带路,再向夫人借了冬梣、冬柘,三五间屋子一块儿查,要不了多少功夫的。”
赖嬷嬷道:“就听二姑娘的!”
见几人走远了,迎春这才开口道:“我单留下你,倒派了绣橘出去,你可明白?”
司棋立马跪了下来,“奴婢有错!”
迎春道:“我捉了你几回,却也不是回回都捉到的。我自信你那儿藏不了什么大的物件,至于是不是有些个不起眼的,叫你夹带了进来,我却是不知了。”
司棋道:“都还回去了,只得了一张信纸,叠成了铜钱大小。”
“我是管不住你了。”迎春叹道,“你去向夫人求情吧!”
邢夫人笑道:“好丫头,你去把那信拿来,我先替你藏着。”又对迎春道:“看来我是白担心了,你心里头有底,也该让我知道一下才好!”
迎春道:“原就打算好,到时候请夫人帮着打发司棋出嫁的。好歹是一桩姻缘,又是她自个儿挑的,我自没有拆散的道理。只是如今若是闹出来,却是不好。”
又对司棋道:“你素来是个忠心的,做事也爽利。我只恨你不顾自个儿,也不顾我,竟干出这私相授受的事儿来!”
司棋哭道:“再也不敢了!”
待赖嬷嬷抄查完粗使婆子的屋子,司棋这事早抹了过去。
迎春奶娘到底叫赖嬷嬷抓住了,竟是在她屋子里翻出数百两银子来,并骰子、骨牌等物,还有迎春的一件攒珠累金凤。
赖大家的扯着人,并一干赃物,得意洋洋的来到了迎春面前。
迎春稳稳的坐着,押了口茶,道:“嬷嬷在我屋里拿了银子,我敬你是府里的老人,饶你一回;拿了我的累金凤,一来我院子门户严,这累金凤出不了院门,二来你是我奶娘,我好歹给你留一分颜面,便饶你第二回。我倒不知,你竟是在同人斗牌赌博!这第三回,我便是饶不得你了!”说着,看向了邢夫人。
邢夫人道:“你的人,你来发落。”
迎春便站起了身,扶着司棋走到了奶娘跟前:“这累金凤我便收回来了。这些银子,权当作我赠与你的,今后你便回自个儿家去吧!”
盼来盼去,终于是在玉锦楼查到个犯了事的,到头来却叫迎春抢先发落了。
虽说还有几人也查出了东西,不过是些平日里头私自扣下的,东西不多也值不得几个钱。不过训斥两句便了事了。
赖嬷嬷恹恹的的离了玉锦楼,往秋爽斋去了。身旁还多了个邢夫人,说是去帮手的。
邢夫人哪里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