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临。
襄阳城外的诸多营寨,分散燃烧的篝火堆驱散黑暗。
一队队披甲持枪的锐士,在各部将校的统领下巡视各处,被收容的众多群体,分散安置在诸营寨中。
“大哥,主公还是不打算见那些人吗?”
庞林神情有些憔悴,跪坐在锦垫上,看着伏案忙碌的庞统:“难道襄阳被焚城一事,就这般一放了之吗?
即便不答应那些人的要求,主公至少也要见见吧,毕竟以后想让荆州安定,难免会用到他们的。
现在荆州经受战乱影响,称得上是百废待兴,很多事情是绕不开……”
“季元,难道你还不明白吗?”
庞统放下所拿竹牍,抬头看向庞林,皱眉道:“为何在魏延、黄忠先后率部回归,主公就将赈灾安抚等事,交由我等全权负责,而主公却趁此机会,明确荆州各处的驻防?
表面来看是想尽快让荆州恢复安定,不受曹军、江东等部的威胁。
可深层次的考虑,你想过没有?
不就是想摆脱过去荆州奉行的那套嘛,不想再经历刘表牧守荆州时,被蔡家、蒯家、黄家等族,明里暗里的掣肘和钳制吗?”
和刘贤那番交谈以后,庞统先前种种的疑惑,算是被彻底解开了。
庞统心里也清楚今后的荆州,和先前的荆州大不相同了。
尽管有很多事情,刘贤并没有讲明白,不过庞统多少能揣摩一二。
等他们回归江陵后,属于荆州的变局,就会顺势落实下来。
“道理我都明白。”
庞林沉吟片刻,迎着庞统的注视,开口道:“可是主公想治理好荆州,总是要笼络一批人的。
即便蔡家、蒯家、黄家等族,主公不想见他们的人,只是其他士族豪强的人,总是要见一见的吧。
毕竟他们在荆州的影响力,特别是荆北这边,还是很强的存在,这几日我在替大哥安抚他们时,明显能感受到较强的不满,如果继续拖下去……”
“那就是他们还没认清现实。”
庞统冷哼一声,面露不屑道:“不要觉得天策府是新创设的,那根底就和他们没有可比性了。
他们若是真将主公视作刘表之流,那便是他们最大的愚蠢。
恰恰是主公想到了这些,所以从一开始的时候,主公就没想过要见他们,毕竟当前所处的局势,主公所领的天策府虽掌控了荆州,但对治下各郡县的掌控,还没达到真正意义上的实控。
那么多的事情需要梳理。
那么多的决断需要明确。
与其在这些人的身上浪费宝贵时间,倒不如怎样确保荆州的绝对安稳,毕竟在此期间,真要出现任何差池,就会让主公变得更为被动。”
庞林陷入到沉思之中。
的确。
在这场荆州动乱下,此前籍籍无名的刘贤,凭借所缔造的天策府,在零陵开始一路强势崛起,最终夺取荆州多数疆域。
看似如日中天的天策府,背后却藏着很多问题,如果不能将这些问题逐一疏导,并进行相应的整合,那对刘贤而言就是失败。
夺取荆州,只能算短暂安稳。
实控荆州,才能算真正稳定。
“想想当初扑灭襄阳城火情时,为何在形势那般危急下,主公还要调遣麾下中军,去抢救那堆积如山的典籍吧。”
庞统继续说道:“想想在局势混乱时,像蒯家、蔡家这些士族豪强的府邸,为何被主公谴派人手进行保护吧。
尽管说程昱、曹仁这帮家伙,将襄阳城所储的粮食、军械、甲胄、弓弩等,多数都被焚烧掉,可这些典籍却没被烧。
那就是在主公从零陵开始崛起时,就想到自己必能率部一统荆州,继而培养属于自己的人才。
像荆州的众多士族豪强,如果愿意真正臣服的话,那主公会择才而用,要是还抱有幻想的话,那等待他们的就是打压了。”
庞林:“……”
自家大哥所说的这些,先前一直在忙碌奔波的庞林,的确没想到这些层面。
在组织人手扑灭火情时,刘贤调遣麾下中军将士,让张勇这批亲卫领着,去襄阳城所设官学,包括其他府
邸内,所珍藏的大批典籍转移出来。
汉末的士族豪强,能拥有极强的底蕴,形成极强的影响力,不就是他们垄断了教育资源吗?
毕竟只有这些典籍后,那才能依托奉行的游戏规则,逐步的去让宗族发展起来。
到时宗族培养的子弟,或为官,或为清流,累世不断地去积攒底蕴,那士族根脉不就形成了?
像四世三公的袁氏和杨氏,不就是凭借所独掌的家学,所珍藏的各类典籍,得以不断的培养宗族子弟,并在门下招揽人才,继而一代代的积累下,才逐步形成的名望吗?
刘贤命人转移的那批典籍,那可是襄阳十余载安稳的发展下,所积攒的一笔宝贵的教育财富。
拥有这批珍贵的典籍,刘贤就能组织人手,来整理这批典籍,用‘标点符号’进行全面断句。
后世很常见的标点断句,在汉末时期还没推广开。
这使得众多传承下来的典籍,是通篇以正行、整段的形式呈现,往往断句之处不同,就会呈现出不同的含义。
能将一篇典籍断好,赢得士林的认可,那就拥有该篇典籍的解释权,继而拥有传世的名望,开宗立派!
难度之大,超出想象。
古代的教育是非常昂贵的,这也导致底层的晋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