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怪只怪这亲成得,太对点儿了。
几天前,同样西南立功而归的韩将军已经上表请调户部,想谋个闲职,说自己久在西南身染湿寒之气,身体状况不宜再带兵驻守征战了。
今儿早朝上,取代裴家驻守西南的杨家老将军的奏报到了,老将军已然上表讫骸骨(虽然确实有些老),把手下大半兵权交回,留守的杨将军手里也只留少许兵权。
连太子的外家杨家都开始避风头了,他是不是也收拾收拾争流勇退呀。烨哥儿如今也出息了,霍家交他手里,自己旁边指点着,也没什么不放心的了,然后赶快生儿子让他含殆弄孙吧。
霍侯爷想着,推卸责任道:“我向不理内务,原也不知抬个妾还要选日子的。”他只是随便说说,却也说得霍侯夫人无言以对。本来么,便是男人说了,可这么明显不对头的事情不是应该劝止的吗?哪有象她那样马上欣欣然就去点火加柴的。
霍侯夫人拿帕子揩了揩眼睛,道:“不只是日子,哪有人家一口气儿抬六个姨娘的?传出去不被人笑话么。可是想着侯爷于烨哥儿的事儿上一向上心,既然说了,妾身便照着行事吧,谁知听了侯爷的,却落了一干人的耻笑。”
霍侯爷看夫人一副伤心的样子,便调笑道:“谁说这样就当得上恶毒婆婆的?最多是人讨人嫌的婆婆而已。”
“侯爷~~”霍侯夫人软着嗓子不依。
“嗯,反正两个儿子都已经成亲了,霍家有个什么样的婆婆有什么打紧,反正也不怕传出去没人肯将女儿嫁进来。”霍侯爷继续笑道,话音一转,又道,“烨哥儿让你累了这么多年,如今成了亲,还这么让夫人操心?夫人干脆放手让媳妇儿跟他闹腾去,正好落个清静。”
——要交给媳妇儿管,这话已经第二次说了。以前护烨哥护得紧,现在这是连媳妇儿也护上了的意思?霍侯夫人心中泛涩,嘴上却道:“自家儿子,说什么累不累。只是想问问侯爷,既然大家都觉得不妥,还是不抬这么多了,妾身想着,就抬两个吧,照着烁哥儿屋里的例,多了扫媳妇儿的面子,少了也委屈烨哥儿,他可是世子,又是兄长,屋里服侍的也不好少过弟弟去。侯爷以为如何?”
霍侯爷笑道:“我昨日随口一句,倒出了馊主意,如今我可不敢乱说了。你与烨哥儿媳妇儿商量吧。”
她只是要他句话,若媳妇儿再推阻好拿话挡回去,来个板上钉钉。侯爷却撂手不管了?还让她跟媳妇儿商量?
她在这府里混的,越发没个人样了,到时候那说好的回门后问责的事儿,是不是也要不了了之啊?霍侯夫人只觉胸口一阵发闷,忙半低了头,深吸了几口气才道:“媳妇儿自是同意的。既然侯爷也这么说,那便如此吧。”
。。
明玫回屋后,特意泡了个热水澡,这亲认的,让人身心俱疲。
然后上床,睡了个昏天黑地。
霍辰烨回屋,便看到床上躺着他的新娘。女孩儿侧卧,头发随意乱在枕边颈倾,被遮的脸只剩不到巴掌大。粉嫩的嘴唇半闭,微微往外呶着,鼻翼轻轻翕动,睡得人事不知。
伸出手指在她唇上抚了抚,女孩儿便吧唧两下嘴,再蹭蹭那瘦小的脸颊,女孩儿似不堪其扰,拍蚊子似的猛抚了一把脸,然后翻身躺正,依旧睡得酣畅。
看她眉眼舒展,没有梦中也露出些什么烦难的情绪嘛。
霍辰烨蹲在床边看了一会儿,自个儿轻笑道:“睡得小猪一样,是有办法解决还是一点儿也不气恼?”
司茶在盛昌院里站了半天,最终也没拿来六个丫头的身契。——侗妈妈出来说:“太太管着合府的人事呢,那么多人哪,哪能那么快找到这几个丫头的?估记到明天端茶的时候,也就翻捡出来了吧。”
司茶心里十分气恨,堂堂一个侯夫人还这么耍赖,太没品了吧。可她却毫无办法。
回得院来,素点悄悄迎上来,告诉她霍少爷已经回来了。她俩唧咕了一会儿,叫上素心,几个人一同站到了门口。
聊闲天一样,她俩添油加醋把自己看到的听到的推测的自家小姐被一屋子老妇女挤兑压迫着要让六个丫头端茶的事儿给素心讲了一遍。
说完了司茶便拿帕子揩眼睛,用着浓浓的哭腔道:“可怜咱家小姐,在贺家过得好好的,天天乐呵呵的,进了霍家这高门大院的,是要天天看人眼色忍泪吞声强颜欢笑地过日子了吗?”
一边暗恨这眼泪不给力,揉这么半天怎么就不掉下来呢。真是无比怀念流泪特长生司水姐姐呀。这万一霍少爷要出来了,没看哭出眼泪来,可是要穿帮的。
就连素点看着司茶的动作也不由呆了一呆,这姐姐忽然悲情真心不大象啊。
迟疑了一下她也拖着哭腔问道:“司茶姐姐你不是装哭吧?怎么连你都哭起来了?”
弄得司茶差点笑场,忙使劲把腰弯下去,咬唇忍着。
旁边素点就忙用哭音接上道:“噢,难道是真的没有别的法子了吗?我也好想哭呀。”
几个丫头声音不大不小,正好让霍辰烨听个清楚。他心中暗笑,伏身咬了咬明玫的鼻子道:“你的丫头跟你一样鬼点子多。”
床上的明玫皱皱鼻子,继续昏睡。
掖掖被角,霍辰烨起身出门。走到门口,就顿了顿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