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知道,她的心肠有多狠,不管是爱他,还是不爱他,都是狠狠的方式。抓不住,握不牢,自第一眼相见,她就负责随意,而他只好强求。
“唉——”项宝贵长长叹息。“夏七,你们有活干了。”
夏七茫然问:“少主有什么吩咐?”
“陪你们少主夫人玩捉迷藏。”
“……”
项宝贵断定冷知秋这次离开是主动的,因为他了解梅萧。梅萧做事很绝,思考问题往往追根究底,既然出家受戒,就不是那种犹犹豫豫、意志不坚定的假和尚。
大牢里如此清除痕迹,梅萧和冷知秋这是打算人间蒸发?
梅萧不会轻易破戒,但冷知秋却为什么主动要求消失?是同情梅萧的下场?心软了?一会儿朱宁,一会儿梅萧……项宝贵错了错腮帮骨。
木子虚在石牢里转了一圈,对项宝贵道:“你放心,项夫人没对不起你。”这里没有男女交欢后的味道。
项宝贵咬牙切齿:“我当然放心!她爱的就是我一人,只不过命里犯桃花。”
就算桃花多,他也得强求,总之,他的妻子只能是冷知秋,没有这个妻子,就没必要活在世上了。
还有更重要的一点。
“木子虚,我这心痛的毛病现在很灵敏,只要知秋高兴或不高兴,这里都会有反应。”项宝贵指着自己的胸口,目光沉沉。“这段日子很奇怪,她不喜欢我碰她,而刚才,心像缩了一般疼,疼得我差点没忍住,她一定有什么事,她一定不舒服,所以我一定要找到她!”
木子虚错愕的瞧着有点神经兮兮的项宝贵。
良久,他突然想起一件事。
“项爷,你别怪有些人窥探你,其实大家都知道了……你和项夫人如胶似漆,那个……”
“纵欲过度”四个字,木子虚没好意思说出来。
项宝贵宠妻的秘密,早就不是秘密。
有厨子说项爷搂着娇妻下厨炒菜,两个人当众就摸摸捏捏卿卿我我。
有丫鬟小厮作证,项爷和娇妻闭门谢客,在床上厮混得腿都伸不直了。
更有冷景易老爷训女的传说。
多少回,有人看见项宝贵拿回家一筐筐不知来自何处的奇异水果,据说就是因为娇妻要吃甜食长肉,但又厌恶甜腻,故而冬日里找荔枝吃……
多少回,有人看见项宝贵亲自去“春晖堂”,拎着木子虚大夫的衣衿,索要美肌补血养生的膏药、汤剂……
还有人看到“目不识丁”的项宝贵到处搜罗书册,细细装裱。
……
至于冷知秋,原本有些高天流云的风范,对父亲冷景易更是孝顺尊敬。自打回来后,听说也变了,为了她的夫君,乖乖做着小女人,娇滴滴含得化开来似的,也不往娘家跑了。冷知秋张罗书院的事倒是鲜有人知。
……
“那个,怎么会不喜您碰她呢?”木子虚清咳了一声。
项宝贵神色一滞,并不觉得羞臊,只是茫然:“我哪知道?”
为此,他的心一抽一抽的难受。
木子虚继续清咳,忍了又忍,最后还是说了:“项爷,有个妇道人家的秘密,也算是个医理吧,据闻,女子身怀有孕,便会突然转变许多习惯,原本喜欢的,变得不喜欢,有些孕妇还会排斥丈夫触碰……”
“嗯?”眉眼正忧郁的项宝贵悚然一惊。
“在下只是猜测——”木子虚突然想起冷知秋服了一些“春江水”淫毒,脸上变色。“糟糕,若真如此,母子危矣!”
项宝贵何等聪明,还没从惊喜中回过神,就明白木子虚担心的是什么,刚刚如花开放的心顿时猛的一缩,差点没痛得窒息过去。
“少主!”夏七一把扶住往后倒的项宝贵。
“快,快去找!”项宝贵推了一把夏七,嘭一声直挺挺摔倒,躺在冰凉的石板上,良久没有动静。
——
◆◆——5。小葵——◆◆
张六正在四处找冷知秋,找回了沈家庄苗园,却见小葵坐在树下秋千旁,仰望着枝桠间一张蜘蛛网,浑身是血。
项宝贵匆匆带人去找妻子,只让木子虚替小葵简单处理了一下伤势。
有个守园子的地宫精卫要给小葵找大夫,小葵笑笑说:“不碍事,找夫人要紧。”
此后,她便一直歪靠在树下,望着秋千出神,又抬头看着蛛网出神。
直到张六找回来。
张六问小葵:“你怎么伤成这样?少主夫人去哪儿了?”
小葵收回视线,看向张六,他奔波一夜,脸色疲惫,满满都是惶急担忧,这担忧自然都是为了冷知秋,为了倪萍儿,却不关她这个小丫鬟分毫。
昨晚,张六喊了一声“萍儿”便追黑衣人而去,她往马车窗外看过一眼,看到了黑衣人拿刀压着脖子的那个女人,是倪萍儿。当时,她的心出奇的平静,凉透了的平静。
也许她本来就忠于冷知秋,本来就是个拼命的丫头。但只有她自己明白,当时,在面对黑衣人的匕首时,她心里其实在叫着:杀死我算了!
她说不出什么叫爱,什么叫心动,羡慕小姐姑爷的互相眷恋,不耻桑柔、梅萧那样的一厢情愿纠缠不清,可是轮到自己,当她忍不住多看张六,忍不住有了期盼,有了又酸又苦又甜的心情,却发现,早有倪萍儿出现在张六的心上,她成了桑柔那一种……她不会去破坏张六和倪萍儿之间的事,她不要成为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