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慷父子刚一进门,感觉到祠堂内刮风,都害怕了,又被恐怖气氛感染,腿一软,就栽倒在地。沈谦昱本在沈慷后面,栽倒时身不由己,正好压在沈慷身上。
“祖父——是、是祖父,父亲,我看见祖父了,在、在、在房顶上。”沈谦昱满脸惊恐看着房顶,早已忘记他的父亲还被他压在身下。
众人看向屋顶,没看到沈阁老,只看到一件衣服正飘飘落下,正是沈阁老生前穿的一件长袍。长袍没有准确的落地方向,正在空中飘飞,带来的寒气比隆冬更森冷几分。众人都怕长袍落在自己身上,赶紧爬起来往外跑,人群一乱,谁也顾不上主子了。能在祠堂里面跪着的都是有些脸面的下人,人数并不多,可祠堂空间不大。沈谦昱没起来,被踩得浑身是脚印,沈慷无疑都成人肉垫子了。
沈谦昱被踩得鼻青脸肿,被下人扶起来的时候还瞪着眼睛喘气,可连开口的力气都没有了。沈慷被跌倒的下人摞在最下面,等随从把他从人堆里找出来的时候,他已昏过去了。这下可好,沈慷父子给沈惟带来的大夫可以充分发挥作用了。
沈慷父子被抬走了,管事不敢在祠堂里训斥仆从,只狠狠瞪着眼睛,跺着脚出去了。众仆从赶紧跟了出去,祠堂里只剩了沈荣华主仆几人,又恢复了安静。
“姑、姑娘,那件袍子还在动。”鹂语紧紧靠着周嬷嬷,说话的声音直发颤。
袍子落到祠堂一角,堆到地上,好像被风吹一样,一直在抖动。在昏黄的祠堂内,远远看去,袍子上似乎有红色滚动,就象鲜血在流淌。
“初霜,看看哪个管事在附近,让他进来。”
“是,姑娘。”初霜出去了一盏茶的功夫,就带进来一个姓杜的管事。这个姓杜的管事管着回事处和礼品处,是大太太杜氏的陪房,今天才跟沈慷父子过来。
“二姑娘招呼小人有什么事?”杜管事显得很傲慢。
沈荣华并不在乎他的态度,指了指袍子,说:“杜管事,过去将那件袍子拣起来。那件袍子是祖父生前的心爱之物,大伯不能亲自拣,你替他尽尽孝心。”
“你……”杜管事看到那件袍子就发抖,不愿意去拣,恨沈荣华给他的差事。
“什么你呀我呀的?有这么对主子说话的吗?”周嬷嬷站起来,冷冷瞪了杜管事一眼,说:“宁远伯府也是两朝旺族,能随主子姓的奴才都是有脸面的。我家姑娘虽不是大房的主子,却也不能让你一个奴才指斥,没的丢了大太太的脸。”
“你、你……”杜管事抬手指着周嬷嬷,却无话可说了。
“去拣。”沈荣华眯起眼睛看着杜管事,“别再让我说第二遍。”
杜管事见沈荣华目光冷厉,知道自己若不去拣袍子,肯定会有更麻烦的事等着他。他极其无奈,犹犹豫豫走向袍子,拿起来时看到袍子上有血,又有东西掉落,发出脆响,吓得他一下子跳起来,赶紧扔掉了袍子。初霜快步走上前,绕过杜管事,一把抓起袍子搭到他肩膀上,又拣起掉落的东西。
“姑娘,是一块玉石印章。”初霜把一个两寸见方的玉石印章呈给沈荣华看。
沈荣华接过印章,看了看,喃喃道:“修竹老人,这是谁?杜管事认识吗?”
“不、不认识。”杜管事不象刚才那么害怕了,他看到袍子也有几处印有修竹老人的字样,那看上去象鲜血一样的东西原来是印油,当下心中警醒,“二姑娘,袍子上也有修竹老人的字样,小人觉得此事应该告知大老爷。”
“好,那你去禀报大伯吧!”
打发走杜管事,沈荣华又让周嬷嬷带鹂语去给沈慷父子问安,让佟嬷嬷去看看沈惟。还有两个小丫头,天色不早,沈荣华也让她们回房了。祠堂里只剩了沈荣华和初霜及雁鸣,沈荣华让初霜和雁鸣守在门口,初霜轻笑,雁鸣则一脸茫然。
“出来吧!那只——鬼。”沈荣华冲屋顶低声喊道。
“你是鬼、你是鬼、你是鬼,你们全家都是鬼,你们全家都是死鬼。”那只未出现,只有屋顶上传来呼呼风声,伴着风响,碎碎的唠叨声经久不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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