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医生稳稳答道。
池君寒面露一喜,却很快便被泼了一盆冷水,医生摇头叹道,“可惜,晚了,来不及了。”
池君寒猛的攥住拳头,额角迸裂的青筋像要钻破皮肤,不可置信的一点点抬起眼眸道,“晚了……是什么意思?”
“她服用了药物这么多年,再好的底子也被摧残的不剩什么了,我实话实说,你不要介意,她这身子养好自己就不错了,本来是不可能怀孕的,就算现在侥幸怀上了,也有可能要了她的命。”
医生拈了拈眼镜,冷淡的光片下的眼睛,泛起无奈的怜悯,“如果从现在开始精细养着,过个几年,说不定也能与常人无异,但现在……我还是劝你,不要留下这个孩子。”
“可这有可能会是她唯一一个孩子不是吗,她是难以受孕的体质,如果没了孩子,她这辈子,都不会再有了。”池君寒字字生疼。
“孩子重要,还是母体重要?”医生严肃问道。
池君寒一怔,没有一丝犹豫的回答道,“当然是她本人更重要。”
“那就没什么好纠结的了。”医生淡淡道,“我说过了,你想留下这个孩子也不是不可以,但分娩的时候,必须从大的小的里二选一,以她的身子,至多留一个,你们选择孩子,那么她会难产,从而……死亡。”
在医生的口中,死亡两个字熟悉而冷漠,冰冷的让人心惊。
池君寒心似被刀尖挑起,留下一道一道斑驳的划痕,他轻声问道,“没有任何选择的余地了吗?”
“如果要留下孩子,母体存活的概率,甚至达不到零点零一,医学上没有那么多奇迹——家属好好考虑吧,考虑好了以后,再给我答复。”
医生颔首而离,空荡荡的白皙走廊中,冷色调的节能灯照的人面色苍白。
贺进小心翼翼的看着池君寒的脸色,不忍心的劝说道,“医生已经这么说了,大少,为了少奶奶的性命着想,这个孩子……不能留!”
“等等,让我再想想……”
池君寒痛苦的抱住头坐了下来,腰像被一把无形的榔头猛锤着,弯了下去,“那是她唯一的孩子……就算我同意,她也绝对不会同意的。”
……
迟迟醒来的宋若词睁开迷离的眸,从失去焦距逐渐汇聚在床边的一抹身影上。
那身影笼罩着一层淡淡的灰色,像是有乌云停驻在了他的身上,宋若词的心忽然柔软了下来,甜甜一笑,伸手摸向了池君寒的脸颊——他睡着了,眼底下还浮现着两抹青灰,浑身都充斥着与他格格不入的疲惫倦怠,好像已经守了她许久许久。
她温柔的小手贴上男人紧簇的眉梢,池君寒梦中像是感觉到了她的抚慰,眉头随之展开。
宋若词眼中的笑意也更盛。
她怎么看也看不够的端详了他许久,俯身附在他耳边,轻软道,“我最喜欢你了,你一定要一直一直陪在我身边,要是少了你,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活了。”
从门口走进的贺进撞见了这一幕,刚想出声,便被宋若词做了个嘘声的姿势拦住,“嘘——”
“我好像睡了很久了,浑身骨头都酥了,趁着他还没醒,扶我出去走走吧?”
贺进一愣,连忙上前小心的扶起宋若词。
宋若词浑身都洋溢着一股玻璃一样脆弱的气息,好像一个不小心,便会从手心跌落,没人敢不细细呵护着她。
等池君寒醒来时,病床上已经没有人了。
病房的窗户半开着,阳光挥洒进来,却带不进一丝热气,清凉的风刮过池君寒的脸,气温冷的不像五月。
他一下便慌了,站了起来,用手摸了下被子。
被子里是冷的,证明床上的人已经离开许久。
池君寒变了脸色,叫了声,“若词!”飞奔似得冲出门去,连凌乱的发丝都忘了整理。
病房里没有人,走廊里也没有人,偌大的医院,偌大的世界——宋若词到底跑到了哪儿去?
池君寒走遍了医院楼层里的交叉路,找的焦头烂额时,忽然瞥见电梯门开了,贺进扶着弱不禁风的宋若词,小心翼翼的从电梯里走了出来。
那一刹那,呼吸停滞……
池君寒冲过去,一把抱住了宋若词,感受到那一团软软的温度真切的出现在怀里时,他才松了口气,“你刚醒来就去哪儿了,不知道自己的身体情况吗,风一吹就要跑了,也不想着好好休息,就下床走来走去的,就这么闲不住吗!”
他语调发了狠,更多的是对自己的生气。
气为什么他分明陪在床边,却不知道女人消失了。
可说到最后,他的声音又心疼的软了下来,胸口逐渐有了热气,“别让我担心,我真的很怕。”
宋若词被他紧紧搂在怀中,险些要喘不过气来,正要挣扎,便听见了他的肺腑之言。
鼻尖忽然酸溜溜的,像闻了柠檬汁似的。
她眼眶一红,轻轻打了他一下,娇嗔道,“我哪儿就这么脆弱了,又不是纸糊的。还有呀……原来你这样的人,也会害怕吗,原来我在你的心里,就这么重要吗?”
池君寒还有一肚子的话没有说出口,便卡壳了,他气笑了,“难道你觉得,在我心里,还有比你更重要的人?”
宋若词盯着他流荡着暗光的灼灼双目看了许久,甜丝丝的一笑,“当然没有了。”
“你呀你,光顾着出来找我了,我有贺进陪着,能出什么事呀?”宋若词絮絮叨叨的为他整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