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低声让司机开到一旁等待,等池君寒的车先行。
确定他开往的方向是池氏公司而不是池氏医院后,才略微安心的让司机继续开。
她可不想再发生一次像上回的意外了。
进医院的程序还像上次一样简便,买通的那些人还在,都自觉的给唐千染行这个方便,何况她身上穿的是护士服,远远看去,就好像是进病房探房的护士,不会有任何人质疑。
带路的还是上一回的护士,瞧见她身上的护士服,猛然松了口气,笑道,“这回好了,你穿着护士服,就算有人来也能脱身,快进去吧,唐小姐,杨妈已经被我拉去医生办公室了,起码一个小时都不会出来,你快去看孩子吧。”
病房里,小荔枝正睡的香。
病情略有好转,让她不断消瘦的身体有了微弱的恢复,不再像之前一样每天以可见的速度干瘪下去,她甜甜的睡着,单薄雪白的小脸又小又柔,像是一轮沉在水中的月亮。
唐千染不敢吵醒她,坐在病床边上,轻柔的拍打着她的身体,唱起了一支无名的歌谣。
那是曾经宋母给她唱的,她许多次睡眼朦胧的时候,会听到这支悠扬惺忪的小调。
小荔枝兴许在梦中感觉到了母亲的存在,睡的愈发香甜,小脸上难得睡出了小苹果般的红扑扑,贴着唐千染的手很是乖巧安心。
唐千染的嘴角忍不住勾了起来,指尖描过孩子稚嫩的眉眼,停下歌声,轻柔道,“睡吧、睡吧……”
“麻麻!”
可病床上的小荔枝突然惊坐了起来。
她一把拉住唐千染的手,像是吓坏了,眼泪汪汪的望着她。
“我做了噩梦……”
唐千染正要把她搂进怀中柔声安慰,可背后一阵冷风刮过,门声大开大合,男人的气息凛冽的席卷了室内的温软。
她背骨一僵,反手将小荔枝推开,惶然的站了起来,可男人已近在咫尺,他低下头,想从她的口罩里看破真容。
唐千染吓的凝住了呼吸,薄软的刘海轻盈的垂在她眼前,衬的她少有露出的带着红晕的肌肤,像是清透甜润的水蜜桃,让人生出想一口咬破的冲动。
“你到底是谁!”
男人离她的鼻尖不足毫米,唐千染闭上眼睛,一个字也不敢出声。
她胸口贴着名牌,池君寒狐疑的摘下,名牌上有个陌生的名字和陌生的脸。
唐千染这才轻颤着无辜的解释道,“我是来给小病人做雾化的……”
她看上去就与普通的护士并无不同,池君寒将名牌掐入掌心,伸手悬在她的口罩上,却迟迟没有落下,只是用两个人才能听见的声音,低声逼问,“你为什么会唱那首歌?”
那首宋若词才会唱的歌。
唐千染连每根手指尖都是僵硬的,她在害怕,以至于浑身发抖,她怕他真的摘下那个口罩。
一天里两次,以唐千染的身份她可以挡,以护士的身份,她却挡不了。
“告诉我!”
“我是……我是在墓地偶然听见的!”
她声音做了细微的处理,加上戴了口罩,又在惊恐中,听上去陌生极了。
池君寒却被这拙劣的谎言惑的一怔,声线喑哑,“什么墓地?”
唐千染呼吸急促,“南山……墓地。”
那是宋母葬的地方。
宋若词每次难过伤心的时候,便会去南山墓地,她以为谁都找不到她,其实他每一次都在暗暗的看着她。
看见她所有的伤心与难过,听着她那支无名的歌谣。
短暂的僵持后,口罩上的那只手移开了。
池君寒捏紧收回的掌心,胸口好似有什么要炸裂开来,也不再在意眼前的护士。
他安静萧索的孤立了一会,静到空气都快沉默时,才音色倦怠的问道,“雾化做好了吗?”
唐千染愣了愣,连忙点头。
“做好了就出去吧。”
唐千染险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池君寒就因为南山墓地四个字,这样轻易的放过了她。
是因为还记得,那是宋母的墓地,亦或是厌恶宋若词厌恶到连提都不想提,记都不想记了?
唐千染犹豫的走出病房,她知道小荔枝在眼巴巴的看着她,忍不住回过头去。
恰逢池君寒,也刚好回头,暗沉沉的望着她。
唐千染仓促垂眸,听见他低沉的发问,“你上次来过?”
她心一紧,不知道该不该应。
池君寒收回目光,自言自语道,“你身上的香味我记得,很好闻,像……”
像她。她字,他始终没有说出口,那段尘封不愿提起的回忆,每个字都在剜他的心口。
唐千染落荒而逃。
小荔枝委屈巴巴的看着妈咪再度消失在自己面前,朝着池君寒想哭却不敢哭,只能拽着他的衣角控诉,“叔叔今天好凶!”
池君寒一听见宋若词的事便失控,这是他生平唯一失控的事,无药可治。
他掐了掐眉心,才意识到自己刚才在孩子的面前发火了,饶是他再冷酷,也极少让孩子看见他漠然雷霆一面。
“对不起,叔叔失态了。”
他拍了拍小荔枝的脑袋,小家伙比之前稍微胖了些,脸上也多了些肉,瞧着顺眼多了。
虽然才半个月不到,可池君寒却有些意外的牵挂这孩子,一天不见,都颇为想念。
他本不应该如此,甚至问不清自己的心思。
然而每次来到医院,看见小荔枝那张天真的脸时,他便什么都忘了。
满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