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时,楚离就让人送了一堆好物件过来,明姝看也不曾看一眼,就叫人直接放偏殿去了。兀自一人,躺在软绵绵的大榻上辗转。傍晚的时候,楚明晋也着人送来了礼物,明姝依旧没兴趣,全堆一处去了。夜里,出奇的没叫阿南陪睡,自个一人就熬到了天明。
次日,宫人伺候着她弄好一切,就让人备了轿撵,说是要去龙极殿探望下她父皇。冰天雪地的,阿南担心她着凉,就劝她改日再去。结果丫头倔脾气上来了,吵嚷了几句,阿南也敏锐的发现她的眼睛有些囊肿,就不再劝了。
一行人才到龙极殿,扶了明姝下轿,殿前却是聚满了人。
站在风头处,明姝下意识的打量了这些人,无非是些后宫妃嫔,前朝大臣,也不乏皇室宗亲。
“他们这是作何?”
明姝迟疑,她父皇这病从秋末就开始了,却一直下旨不准聚人来瞧,今日这是个什么意思?莫不成,还是为了后宫裁人的事?
“这,奴婢也不知道,殿下不如回宫去吧。”阿南奇怪的吱唔劝道。
明姝静静的看了她一眼,冷哼了一声就径自越过那些人往大殿离去,至于此起彼伏的请安声,她全选择了忽略。
才走到内殿外,就隐隐闻到一股怪异的药草味,越往里去,味道愈发浓郁。所有的窗都被紧闭,偌大的金殿里,白日居然点了烛火,光影摇曳。穿过层层黄纱,她幽幽听见女人的低泣声,还有男人的咳嗽声。
向来人多的金殿,现下尽是一片死寂。走在转弯处,明姝撞上了徐大总管。
“公主殿下?您怎么来了?”
徐央似乎对于她的到来很是吃惊,神色有些古怪的朝里面看了看,又跟明姝见了礼。
明姝这心里头是越发难安了,这一大早怪事频发,感觉每个人似乎心里都有不可告人的秘密。很不善的一把推开了徐央,语气尖锐道:“本宫要见父皇!”
“这······”徐央冷不防的被明姝推歪了身子,瞧着明姝往里闯的模样,惊的忙又挡在了前面,为难道:“殿下还是先回宫去吧,改日再来······”
这下,明姝彻底没了好脸色,她进来的时候就带了阿南一人,也不觉得失了底气,转过身去对阿南说:“你拉开他,本宫今日就是要见父皇!”
阿南得了令,也不好不动,一把拉住了徐央的手臂,朝他暗示摇头。
“你且让公主进去吧。”
“这不妥······”徐央似乎还想组织,奈何明姝已经往里面走去了。
才上了白玉台阶,从内殿里就走出一人来,明姝定睛一看,原来是良贤妃,赶紧就提起裙摆吃力的跑了过去。
“良母妃,我要见父皇!”
良妃倒是不意外她的到来,向来都是妆容精致的脸面,今日却是素面朝天,憔悴的很。温婉似水的双眼红肿的厉害,捏在指间的手绢不时的擦拭着眼角,对着明姝招招手。
明姝愣愣的跑了过去,牵住了良妃,疑惑道:“母妃,怎么了?”
良妃挤着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掩面低泣了几声,蹲下身子将明姝往怀里头抱了抱。明姝也乖乖的不动,伸手抱住了她,过了好些时间,良妃才松开了她。
“姝儿进去看看你父皇,要好好说话,不能让父皇担心,可好?”语气低沉,素净的手指帮明姝拈了拈散落的鬓发。
登时,明姝意识到了即将可能发生的事情,长长的眼睑颤了颤,咬着下唇用力的点头。
良妃蔚然一笑,起身拉着她缓缓步入了内殿。这个金殿,明姝自小就常驻,每样物件都是她所熟识的,却从不曾有今日这般的心情。怕,对,很怕很怕,似乎周边的所有事物都是一片灰败,阴霾的很。每走一步,她都感觉到特别的沉重,呼吸很困难。
终究在看见静静躺在龙床上的人时,丫头没忍住,哭出了声。
“父皇!”
脚步有些蹒跚的扑到了榻边,头碰到了盘踞的金龙身发出响声,她也不曾意识到疼。泪珠不停的从眼眶里往外滚,她拽着明黄龙袍的一角就使劲的摇,却又不敢太大力。
方短短一日,她的父皇竟然变得她都不敢认了!
记忆中慈眉善目的温俊脸庞,此时却是如同厉鬼般的惨白,布满了青紫痕迹,眼眶往里凹进,似乎仅仅只有一层枯黄的皮肉包着头颅。如杂草般的枯发,已经在一块一块的脱落了,嘴角还不停的往外冒着黑色的液体,夹杂着泡沫,恐怖至极。
只一眼,明姝就吓瘫在了地上,大殿里的华贵地毯不知何时已经被全部撤走了。她实实的坐在了大理石地板上,彻骨的寒冷,让她不住颤栗。
“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
这怎么会是她的父皇呢!她的父皇不是长这个样子的!
明姝从地上爬起来就要往外边跑,却被站在一边的良妃死死拉住。她奋力的挣扎着,喉咙里发出了悲怆的呜咽声,像极了一头垂死挣扎的小兽,发疯的拼命挣扎。
良妃本就是个弱女子,明姝这会是疯癫了,她根本就抓不住,一咬牙就将她抱在了怀里。
“姝儿不怕不怕,那是父皇,那是你的父皇啊,不怕。父皇昨夜还在叫你呢,乖,过去跟父皇说说话。”
女人温柔的声音,慢慢的钻入了明姝的耳中,暖暖的手掌缓缓的磨蹭着她不安分的脑袋,絮絮叨叨的低唤,明姝终是安静了下来,伸手抱住了良妃的脖子,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