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潇一时无语,但这会儿却说不出话来,忽而心神一凝,看向那整容敛色的少年。
这会儿,咸宁公主起得身来,拿过一方丝织的素绢帕子,眉眼含笑说道:“先生,你想着谁多一点儿?”
贾珩面色默然地接过帕子,没有回答这个死亡问题,低声道:“潇潇,这几天青海蒙古那边儿的军情应该会传过来。”
咸宁公主笑着看向两人,说道:“先生你先和潇潇姐说说话,我去看看婵月。”
贾珩点了点头,道:“咸宁,你去吧,这会儿她估计也很累了。”
其实按说应该搂着婵月事后好好睡一觉的,但这边儿还有个潇潇无计可施,只能稍稍委屈一下婵月。
陈潇也定了定心神,清冷的声音中满是酥软和娇媚,道:“海晏县城城小不可守,只怕青海西宁边军,会一败涂地。”
“潇潇说的不错。”贾珩面现思索,轻声道。
陈潇低声说着,紧紧抿着粉唇,忽而凝了凝秀眉,手下的被单早就攥成了麻花。
窗外,不知何时已经近得亥时,十五的月亮皎洁如玉盘,而夏夜凉风吹拂着纱幔,而高几上燃着一根七寸(非英寸)长的红烛已经没了二分之一,红色蜡油汩汩而欢快地流淌,金色锡箔镌刻的双喜字都有些凌乱狼藉。
贾珩踯躅片刻,说道:“潇潇,这次估计朝廷不会让我领兵了。”
陈潇轻哼一声,微微闭上眼眸,并未应着贾珩所言,只是紧紧蹙着眉,这时却见原本光影明亮的眼前昏暗几分,那少年凑将过来,在耳畔低声说道:“等到了江南,咱们去岳父那边儿祭拜一下吧。”
陈潇睁开一双莹润如水的明眸,琼鼻之下的粉唇刚刚说些什么,却又被堵了回去。
贾珩想了想,说道:“时机合适的时候,我想试探一下宫中的口风。”
“别…别胡闹。”陈潇脸颊玫红如霞,羞恼地拨开贾珩的双手。
只得紧紧闭上眼眸,开始想着心事。
如果青海蒙古在西宁大胜,朝廷势必派遣京营兵马前去剿抚,如果由南安郡王等人领兵前往,以那些人的无能,多半是大败一场,如此一来,对他而言未尝不是一桩好事儿。
也不知多久,贾珩看向脸颊玫红,眉梢羞媚流溢的少女,近前拥住少女,轻声道:“潇潇,以后就是结发夫妻了。”
“你能不能别…不停讲话了。”陈潇明眸睁开一线,忽而语气羞恼道。
叨叨个没完,闹得人心烦,耽误事儿……
贾珩:“???”
这不是担心?真是一片好心当成驴肝肺。
将真实的意图隐藏在话术之中,犹如医生一些话分着注意力,这怎么了?
真不愧是习武之人,体质非婵月可比。
贾珩轻轻拉过陈潇的玉手,语速不由快了几分,急声说道:“潇潇,如果这次西宁大败,朝中派南安等人领京营出征,以彼等能为多半大败一场,这些都是我大汉好不容易练就的兵马,如果再大败一场,对国力也有所影响。”
陈潇鼓起血气之勇,遽然起得身来,清声道:“你躺下,慢慢说。”
贾珩:“……”
这真是没少看,没少学,这是嫌弃他说话速度太慢,没有侧重点,就想要自己掌握话语主导权?教他做事?
贾珩也不强求,躺将下来,提醒说道:“你帕子先收了。”
陈潇“嗯”了一声,然后拿过帕子卷了卷,放到一旁,心头莫名的怅然之余也有几许甜蜜,冷哼一声说道:“你说吧,我听着呢。”
贾珩整理着言辞,轻声说道:“如果青海方面大败,我还是想争取一下,问心无愧。”
天子待他不薄,虽然文臣现在对他猜忌至深,但他还是想问心无愧。
陈潇语气急促,不知为何,声音时高时低,时左时右,清声道:“争取一下是对的,否则落在别人眼中,不过你越是争取领兵,朝中那些人越是阻挠,反而不成,我猜宫里现在也对你有所猜忌……”
见着渗出汗珠的清丽玉颊,在灯火映照下彤彤似火的少女,贾珩目炫神迷之余,心底也觉得有趣,不由挑了挑眉头,顿时引起少女的娇嗔和怒视。
“你…你听我说话,别插嘴。”陈潇羞恼地掐着贾珩的腿,让少年“嘶”了一声。
贾珩轻笑了下,说道:“好,你真是够凶的,凶巴巴的。”
这就是暴力倾向,感觉再过几年,潇潇对他可能控制的更严。
其实这种平常偷瞧他举止的行为,如果再加上妒妇属性,妥妥的就是自虐属性,一边儿夫心如刀,一边痛并快乐着?
陈潇想了想,清冷如山泉叮咚的声音轻柔几分,说道:“不过,你纵然不提出挂帅出征,宫里多半也不会再用你了,起码……”
贾珩忽而心头一动,不停追问道:“起码什么?”
“起码他要试试,整个大汉是否仅你一人可用。”陈潇只得嗔怒地瞪了一眼少年,声音颤抖几分,道:“京中文臣的一些杂音,他未必没有听进去,只是还没有到那天罢了。”
贾珩面上现出思索,道:“这么说也对,但南安一败,整个大汉唯我可用,那将来也难免之事。”
两人一时无言,只有呼吸声可闻,都不再说话。
陈潇看向那思索的少年,轻轻拍了拍少年,说道:“你……你说吧,我这会儿有些累了。”
“让我想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