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殿中朝臣早已脸色变幻,为岑惟山之言而心神剧震不已。
这话也是能摆到台面上说的?
大抵是一种小助理听到:“哪里贵了,这么多年一直是这个价格……好好反思自己,工资有没有涨?这么多年有没有好好工作?”的震惊眼眸。
虽然当事人只是对使用长期类似“月入五千等于月入三万,月入不足五万等于残疾”诸如此类话术群体的正义薄纱,换上“你男朋友”的主语限定,或许集美们就要疯狂点赞。
韩癀微微闭上眼眸,面皮抽动了下,心神叹了一口气。
赵默眉头跳了跳,嘴唇蠕动了下,面色冷若冰霜。
齐昆皱了皱眉,目光闪了闪。
庞士朗脸色微顿,暗道,这岑大人真是刚而犯上,这可不是骗廷杖了,这等话要担负很大的风险。
其实,岑惟山之所以如此言辞激烈,恰恰是贾珩在西北之战以后,政治威望急剧膨胀,再加上其人为削平江南士绅的新法张目,所自然而然引发的旧官僚体制的反噬。
这一次反噬,如果借用气运之说解释,就是陈汉王朝的气运金龙感受到了一丝青紫王气抚育而出,油然而生的一股厌恶和警惕。
赤白气运天柱中的金龙睁开了金眸,气运迷心,借岑惟山之口对崇平帝的提醒。
嗯,以上纯属扯淡。
崇平帝勃然而怒,冷声说道:“大汉立国以来,厚待武勋将臣,郡王世袭罔替,罕少罪之!国公八位皆以厚禄供养,矜恤功臣后嗣,纵观青史,莫不兔死狗烹,如本朝可有?”
殿中群臣闻言,面色微震。
“如果真有阴蓄异志,谋朝篡位者,势必人神共弃,天下共诛之!尔等如果只因同僚才能出众而嫉妒诋毁,朕如纳佞言,何以统御文武,平治天下?这等诛心之言,离间之语,才是蛊惑人心,祸乱朝纲!”崇平帝冷声道。
母后前日提醒于他,君臣相疑,才是祸端之始。
“圣上圣明。”殿中群臣听崇平帝圣训,纷纷跪下说道。
而岑惟山跪将下来,遍体冰凉,已惧不能对。
崇平帝似乎余怒未消,目中冷色涌动,沉声道:“岑惟山以诛心之言离间君臣,祸国殃民,追毁出身以来所有文字,流放云南,充军编管,永不叙用。”
岑惟山闻言,急声道:“圣上,微臣……”
如果只是打入诏狱,他还能忍受,大不了等来日还有起复之机。
陈汉采汉唐之典章,综宋明之成制,“追毁出身以来所有文字”的惩罚自然也有,但不常用。
韩癀与赵默二人心头一惊,张了张嘴,但终究不想招惹正处盛怒中的天子。
幸在岑惟山犯颜直谏,已经在天子心底种下一根刺。
赵默如是想道。
或者大抵也倒也生出一股,“请先生赴死!”的壮烈之感。
可以说,岑惟山方才的犯颜直谏,几乎直击藏在崇平帝心底最深处还未酝酿而成的隐忧。
那就是崇平帝在吐血晕厥,龙体每况愈下以后,心底深处的确藏着一丝对未来朝局的隐忧!
或许是诸子夺嫡,或许是宋家干政,或许乃至是贾珩太过能干,从此为一代权臣,以贾婿代陈翁……
而崇平帝方才的一番天下共诛之,也更像是一种在政治上谋求共识,或者说下意识的帝王权术。
当贾珩回返以后,听说此事以后,大概会形成一种道德枷锁、良心制约。
当然也会诚惶诚恐,感激涕零,肝脑涂地以报。
“圣上还请息怒,军功封赏,朝廷自有典制,有功当赏,有过必罚,既是立下军功,自当以功爵酬赏。”吏部尚书姚舆沉吟片刻,说道:“微臣以为可晋卫国公爵为一等,以酬其功。”
赵默眉头紧皱,并没有接话。
这次功劳怎么也不可能封为郡王,纵是一等国公,后续再有功劳,也不好封为郡王。
殿中官员也纷纷附议。
崇平帝道:“姚卿与诸卿所言甚是,这次因功劳晋其爵,封赏相关有功将校,也是应有之义,暂封一等公爵,余后待户部汇总相关功劳,再行集议。”
经过岑惟山一事,崇平帝宛如吃了苍蝇一样,不再多言,示意朝臣散朝。
随着群臣心是重重离了大明宫含元殿,贾珩在哈密再胜准噶尔蒙古的消息,也渐渐扩散至整个京城。
京城百姓沉浸在一片欢腾中,朝廷在西北又打赢了一场胜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