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云淡笑而立,等到长乐稍稍平息了心情,抚着她的头道:“今日倒真像个女儿家了。”看向云烟,微微颔首,“云姑娘,多谢!”
长乐抬头问道:“娘呢?爹爹是怎么逃出来的?”
欧阳云摇头道:“梅木夫人看了你让魏扶摇带回的几页手稿,便让我来见你最后一面。她怕我一去不回,你娘还留在那里。”
长乐跺脚道:“她倒是算准了爹爹的死穴。”
欧阳云一时也说不出话来,十年之约已定,分离就在眼前,他也是心中郁郁,只得轻拍长乐的肩背以示安慰。他对云烟问道:“慕城事了,不知云姑娘日后有何打算?”
这时房门一开,说道:“我们打算先去风波钓叟洛水的欣然小筑成亲,然后沿洛水出海,长居云山竹海。”
欧阳云笑道:“路兄,我在路上听说了,恭喜二位!”
微微一笑,想了想,问道:“云兄,你与云夫人……?”
欧阳云说道:“梅木夫人待我们倒还客气有礼。”
点头道:“梅木夫人行事虽然乖张,却向来一言九鼎。她既然与我们定了十年之约,若无变故,想来不会为难你们。”
欧阳云淡然一笑,说道:“我想与长乐说几句话。”
长乐上前,心知这便是话别点了点头,对云烟道:“阿临,你进来,我也有话要对你讲。”
欧阳云进门坐下,打量屋中陈设,说道:“才离开这里不到两日,心里却觉得好像过了两年一般。”走到床前躬身翻了翻先前放好的包袱道:“离开苍茫山时,你娘给你做的衣服都在这里了。”目光扫过她身上的衣裙,神情一定,问道:“长乐,你与皇上定了约定?”
长乐见了欧阳云,只觉得这些时日受的压力和委屈终于可以向人倾诉,仔细地将发生的事情一一告诉欧阳云。待到说完,欧阳云摸着她的头,叹了口气道:“我与你娘亲虽然知道你境遇不凡,”长乐心中明白,他说的是自己还魂之事,“从来对你放心得很,相信你能照顾好你自己。可是毕竟你还这么小,这些事情就算是一个大人,只怕也应付不过来。好孩子,难为你了!”
长乐心中一酸,“爹,你与娘亲才是真正的苦,你们相聚短,别离长。”语气又有些愤然道:“我们一家只想平平静静地过日子,为什么他们就不能放过我们?!”
欧阳云看着她,问道:“长乐,我与你娘不在你身边,日后你打算怎么办?你是要跟随路先生去云山竹海吗?”
长乐心中烦乱:“爹爹,我正想听听你的意见。师傅与云姑姑已决定不再比武,可是我……”
“可是你也不想与云西辞比试,更不想去争夺天下第一,对不对?”欧阳云接口道。
长乐点头道:“我从没想过当什么天下第一,更不想与西儿决斗。”想到西儿,脸上露出些许笑容,“我想他也不愿与我决斗。”
欧阳云看得真切,说道:“云西辞温文尔雅,品性纯良,武功学问有云烟□,自然也是极好的。”顿了顿道:“他对你的心思我看得出来,长乐,你对他又是怎样的想法呢?哎,这些儿女之事本来你娘来说才好……”
长乐道:“爹爹怎么问起这个来了?”想起西儿几次表白,心中忽地有些烦乱,呐呐道:“我也不明白。我们都还小,那么长远的事情,我不想早早地就去烦恼。”
欧阳云摇头道:“云山竹海远在海外,避世而居。我曾听你云姑姑说过,岛上只有云家居住。云家子息单薄,云西辞是岛上唯一的孩子。”他有些担忧地看向长乐,“他喜欢你,盼着你去岛上陪他,你若对他有意还罢了,若是对他无意,自此他日日眼中看到的都是你,只怕时间一长,得不到你的回应,总是要受伤害。”
长乐低头沉吟,只听欧阳云徐徐道:“你拜了路先生为师,我与你娘都很高兴,他是天下第一高手,无论智谋还是武艺,都是顶尖的人物。虽然你向来不喜欢争强好胜,我却知道你的傲气是藏在骨子里,眼界可不比欧阳灵灵那样的孩子低。从前我便想,不是谁都可以轻易让我女儿仰慕拜服,是以这样的人,为父也着实想不出有谁能做你的师傅?”他笑了笑道:“那时云烟姑娘邀请我们一家来慕城观战,我心中想的便是你若能乘此机会觅得良师也是好的。”
长乐大是感动,想不到欧阳云竟为自己打算得如此周全,说道:“爹爹,您的武功智谋也是顶尖的。长乐跟着你学也能受用无尽。”
欧阳云一面爱怜地摩挲她的头,一面说道:“我们在苍茫山中本来可以活得平静安乐,只是我与你娘不忍见你孤零零地身处深山。我与她早已见过世间繁华,可是你却还没见过,”他顿了一顿,有些意味深长道:“更何况,有不少本领,要是离群索居就会学不到。”
长乐若有所思,欧阳云见她容颜憔悴,神色郁郁,眉头紧锁,温声道:“长乐,你现在的样子叫为父怎么放心?”
长乐不明所以地抬头看向他,欧阳云伸出手指在她眉心处轻轻揉抚,“我们下山时你多么开朗快乐,现在却是愁眉不展。”
长乐道:“你与娘亲受制于梅木夫人,我想要救你们,却没有能耐。皇上心思难测,虽然此时他待我好得很,但是有朝一日我不听他的安排行事,说不定他立时便会翻脸无情。我们与欧阳世家决裂,武林同道即便不为难我们,愿助我救你与娘亲的又有几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