帐中气氛稍显凝固,岳威手指沙盘左侧,那处有一关隘模型,道:“那里是漠北朝的边关,碧水关,你看这里……”手指沿着碧水关前移,来到关前一手之距,沙盘上以插有木枝作树,木枝间显见一道浅沟,岳威道:“这里就是平林沟,据前方的探子来报,玉英现在被漠北朝的人困在沟里。”
又指向后方呈扇形的蓝旗标示,道:“现在我们已命十字纵队的骑兵向平林沟靠齐,只不过过了这片平原,多是矮丘,不适合骑兵深入,估计速度会慢上一些。”
岳威说完,负手而立,再道:“十字纵队的王建王良应该已经集结完毕,马上就可以出发,这次行动以救人为主,要求速度一定要快,所以他们是简装出发,把你叫过来是因为我们考虑到玉英他们可能有人受伤,希望你们二卒能抽几个人随军前行,以防不时之需。”
慕北陵点头,然后端详沙盘良久,问道:“平林沟的敌军有多少?”
岳威道:“探子回报只有三百人,不过现在应该不止这个数。”
慕北陵再点头,漠北朝的人也不是傻子,有机会抓住敌方的将军,自然会全力以赴。再看沙盘,道:“将军,能不能让骑兵从平林沟南面上去,尽量壮大声势,我随王队从背面进沟,伺机救人。”
岳威道:“你想声东击西?”视线移向沙盘,虎眉缓蹙道:“平林沟北面是碧水河,这个时节想要渡河,恐怕不易啊。”
慕北陵道:“将军所言甚是,但既然将军都这么想,对方的人自然也会这么想,如此一来我们的胜算也会大些。”
岳威恍然大悟道:“将计就计。”连连点头,旋即转脸向祝烽火,道:“大将军以为如何。”
祝烽火道:“就照北陵说的办。”又向慕北陵道:“记住,老夫不管你们会碰到什么困难,一定要把玉英完好无损的带回来。”
慕北陵道:“大将军放心,属下一定拼死保护孙将军周全。”
祝烽火冷眼点头,岳威道:“好,就这么定了,稍后我会差人给骑兵传令,你马上随王坚出发。”
慕北陵道:“属下领命,告退。”抱拳躬身后快步走出。
中军帐内,慕北陵刚离开,祝烽火猛然挥掌拍在军几上,几面顿时震出裂纹,祝烽火胡须轻颤,寒声道:“玉英要是出事,老夫定要血洗碧水城。”
众将闻言纷纷暗颤。
慕北陵跑到营门时,林钩已经和张辽阔尹磊四人在此等候,慕北陵翻身上马,问了句:“王坚他们已经出发了吗?”
林钩道:“已经走了一会。”
慕北陵道:“好。我们追上去。”扬鞭催马,宛凉马飞扬前蹄,唏律律嘶叫一声,纵声朝前跃去,转眼竟已至百米之外。林钩四人连忙追上。
慕北陵一路策马狂奔,两旁景物飞速倒退,足足两个时辰后,才远远见到王坚队伍的踪影。一行三十骑,均做黑衣打扮,跨红鬃马,像极山林里的马贼。
慕北陵驱马赶上,径直来到队伍前方,王坚一如既往英气勃发,与他起头并进还有一人,此人与之样貌相仿,只上唇多出一瞥八字胡,不似骁勇善战的将领,倒似从商的商贾人士。慕北陵知这人便是王良,开口招呼道:“二位王队。”
王坚见他赶来,微笑还礼,道了声:“慕卒官。”王良则依旧手勒缰绳,目不斜视,没有半分回应之意。
王坚道:“这是家兄王良,平素不喜与人打交道,还望慕卒官莫怪。”
慕北陵笑道:“王队哪里的话,在下早闻王良统领大名,如雷贯耳,今日得见果真有人中龙凤之相。”他知道王良现已调任十字纵队副纵队长,职位比自己要高上不少。又曾听人说起王良此人素不苟言笑,不过实力超群,是火营当之无愧的箭头人物。
听他恭维完,王良朝这边瞥了眼,轻哼一声,道:“没想到慕卒官还懂的相面之术。”
慕北陵哑然失笑,干咳两声,不做回答。心想:“这人实在没意思,恭维他两句还让老子下不来台。”索性也不搭理。
王坚察觉气氛尴尬,转脸朝王良重咳一声,回头过来陪笑道:“慕卒官莫怪,家兄向来如此,你万莫要往心里去。”见慕北陵笑着点头,又问道:“之前我们出发时我见去中军帐,可是大将军有军令下?”
说起正事,慕北陵赶忙抛开心中郁结,道:“大将军的意思是让骑兵从南面佯攻,我们从平林沟北面潜入,然后伺机救人。”
王坚呢喃一声:“北面?”剑眉缓蹙,道:“平林沟北面有碧水河横埂,此值快开春之际,河面冰层厚薄不一,恐怕凶险异常。”又问:“这真是大将军的意思。”
慕北陵苦道:“我哪敢胡乱传令。”正欲往下说,忽闻王良沉声自语:“声东击西,欲擒故纵,不错,此计甚妙。”王坚偏头看他,王良却哑口不再言语。慕北陵心底却猛然缩了下,心道:“好厉害的洞察力,我只只言片语,他竟然能道破各种奥妙。不亏是勇谋并进之人。”越想越咂舌。
王坚见王良不愿再说,只得转而问慕北陵道:“慕卒官可有渡河的万全之策?”
慕北陵道:“在下自小在雪山里长大,冰上行走虽不敢说万无一失,但也有八分把握,王队大可放心。”
王坚“哦”了一声,便不再多问。
此去平林沟三百余里,小队轻装简行,又有胯下良马,不待太阳落山,就已行至碧水河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