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赵氏与苏如絮这一阵子当真过的是暗无天日的日子。
苏如絮自不必说,整日里过的是以泪洗面,提心吊胆的日子。留香尚且在柴房里关着。黄氏初掌苏府,琐事繁多,还未来得及审问,只若是她不肯留情,硬是要追查下去,那她可还怎么活得下去。是以这些日子,苏如絮夜不能寐,便是睡着了,也会被噩梦吓醒。
赵氏更是不好过,她自己便是心比天高的性子,如今丢了管家钥匙,只觉得便是府里的丫鬟也都在眼神里嘲笑她,日日在屋里咒骂黄氏阴险小人,故意陷害自己的女儿,而赵颖也是个吃里扒外的,自己费尽心机为她择了门好亲事,她竟与大房勾结,陷害嫡亲的表姐,委实可恨。
苏之文则被母女俩搞得心情烦躁,日日宿在书房,眼不见为净。
是以,二房如今是一片愁云惨淡,正在这时候,苏颂芝竟是来了。
赵氏听闻苏颂芝来看她,双目立时快要瞪出了眼眶子。当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便是当年那个庶出的丫头片子,也敢来嘲笑她了吗?
谁成想,苏颂芝一进门,便开始用帕子拭泪,道,“我的好二嫂,这才多久没见,你怎地这般憔悴了?那黄氏欺人太甚!”
赵氏酝酿了一肚子的叫骂便被后面一句话给戳的烟消云散了,她有些怀疑得看着苏颂芝,冷声道,“我如今是到了走窄的时候,你却不必在这儿假惺惺的,你高兴便自去高兴去。我只道一句,他日待我东山再起,绝不会轻饶了黄氏!”
苏颂芝听赵氏这句话,终于放了心,她还怕赵氏不记恨黄氏呢,若是记恨上了才是好的。
“二嫂可万万不能误会我,过去你我之间是有些龌龊,但那都是一家人的事儿,这常在一起的便是夫妻也是要吵架的,何况是妯娌之间呢?只我们的关系终究是比那黄氏要近些的,如今见你这般,我亦是难受的。”苏颂芝继续假惺惺道。
赵氏却是知道苏颂芝,开始还不明白她是卖的什么关子,听了这话却是明白了,是以冷笑道,“可是想使什么东西在黄氏那儿碰了钉子,才觉察出我的好来了?”
苏颂芝讪讪道,“哪能是为了这点小事。”
赵氏先前败了一局,如今颇有些心灰意懒,“黄氏狡猾着呢,恐怕是抓不出她什么错处的,想扳倒她,岂是那般容易的。”
“二嫂可莫要这般说,我手中若是没她的把柄,又岂会来寻你。”苏颂芝得意洋洋道,“便是你也该是知道点的。二嫂当是知晓,黄氏带着芷晴在回来的路上,出了些岔子,马车受了惊的。”
“是听说了,且还是被一陌生的公子给救了,黄氏神神秘秘得不叫下人们上车,想是衣裳凌乱了些,怕传出去对芷晴声誉不好吧。”赵氏讥讽地笑了笑,“我且听下人们嚼过舌根子,咱们这位苏家大小姐可是了不得的,能文能武的,还能爬上受了惊的马。”
“可不正是,黄氏教出来的女儿,又岂是咱们这样的小门小户可比的,心野着呢!嫂子该是知道的,大房刚回来的时候,你安排了几个丫鬟过去,其中有一个银镜早年是跟过我的。她去了没多久,便遇上一件事儿,说与我听过。”苏颂芝一边说,脸上一边露出得意洋洋的表情。
这事乃是赵氏心中一痛,她当初给大房拨丫鬟,因怕了别人说闲话,是以,不但拨了自己的人,还拨了苏颂芝与袁氏的人。后来为了对付苏姨娘,她送去的两个被那母女俩早早撵了,倒是另外留的久些,知道的也多些。
“有话快说,别卖关子。”赵氏不耐烦道。
苏颂芝心中暗骂她小心眼,面上却是不敢得罪她的,道,“那丫鬟告诉我说,那日她曾见着,苏芷晴的荷包里掉出个似男人佩戴的东西来,且那东西一掉出来,那母女俩便都是大惊失色,还警告她决不可将事情说出去。”
“还有这等事!”赵氏未料到苏颂芝带来这样的消息,也是吓了一跳,“难不成那苏芷晴竟还和什么人私定终身了?”
苏颂芝笑道,“可不就是说呢?说不得因了那模样俊俏的少年公子舍身相救,就换了信物呢?”
“这倒是有些可能。”赵氏沉吟道,“此事非同小可,若是芷晴闺名有损,如絮可也要跟着受累的。”
苏颂芝听闻,微微一怔,生怕赵氏不肯对付黄氏,只好道,“二嫂,这般事,总是有取舍的,按着眼下这局势,难道黄氏便肯给如絮找个好婆家吗?横竖都不会太好,总也不能让那对母女好过!”
赵氏却仍是不语,苏颂芝心里着急,却又不敢多说,只好等着。
隔了一会儿,赵氏突然笑了起来,优哉游哉道,“此事未必定要说出来的,只要叫黄氏知晓,你我是知道这件事的,便可拿捏了。”
苏颂芝听闻,立时眉开眼笑,“还是二嫂精明,正是这么个理儿了。”
二人又这般这般,那般那般的计划了半晌,苏颂芝才告辞了。
及至苏颂芝走了,在里头听了许久的苏如絮才走了出来,双眼又惊又喜,通红一片,“母亲,咱们报仇的机会终于来了!”
赵氏却是斜睨了她一眼,冷哼道,“老话说吃一堑长一智,怎还这般冒冒失失的,没点记性!那苏颂芝便是好心了?不过是发现黄氏掌了家,还是捞不到好处,便想从我这里捞些罢了。且先不说她说的是真是假,你可别忘了,留香还在黄氏手里拿捏着呢,到时候若是她要争个鱼死网破,